最後在鐵牛的勸說下,村長雖然還是有些不情願,但好歹也是答應讓他們留下了。


    “桃源村能有今日這片安寧,都是村民淳樸,鐵牛心善,我看在他的麵子上收留兩位,還望兩位莫要給桃源村帶來災難。”


    村長的心中其實還是有幾分不願意,畢竟做出這個決定,需要很大的勇氣。


    就像他說的,桃源村幾百年來能夠一直過著安穩的生活,就是因為在這裏,自給自足,沒有任何外來人進入。


    民風淳樸,從來沒有發生過齟齬和爭執。


    但如今有了外來人,他們所要承擔的,便是這一份風險。


    “多謝村長收留,我們不會給桃源村帶來任何麻煩的。”


    季淮書攬著柳扶鳶鄭重的許下這個承諾,他們選擇接受他們,已經是鼓起勇氣的了,所以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和事情來打擾桃源村。


    “但願如此吧,跟鐵牛去吧,他那附近還有塊空地,可以幫你們蓋一間房子。”


    村長擺擺手讓他們跟著鐵牛離開,他看出季淮書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爛,但通身的氣度不凡,必定是貴族之後。


    桃源村固步自封幾百年,這樣的模式雖然可以讓他們永遠不愁吃穿,但總會有向往外界的人。


    倘若他是個感恩的人,將來在桃源村遇到麻煩的時候,他也能幫上忙,這也是他自私的一個想法吧。


    鐵牛性格很好,帶著兩人往外走的時候,遇到幾個村民還將季淮書的事情跟她們說了說,大家一聽,紛紛表示可以來幫忙。


    隻不過今夜隻能先住在鐵牛家了。


    他家有三間屋子,一間是平時堆放雜物的地方,雖然有幾分淩亂,倒也不影響使用。


    “委屈你們這段時間先住在這裏了,等房子蓋好之後你們就能過去住了。”


    鐵牛媳婦錢三娘抱了一床被子過來給兩人鋪上。


    柳扶鳶上前給了她幾包種子道:“我聽村長說你們從未出去過,想來銀錢對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麽用,這是幾包種子。”


    在這地方,都是最古早的以物換物,比起錢,還是物品更有用。


    “那就多謝大妹子了,你們也早點歇息吧。”


    說罷,她把門帶上離開了這裏,之前季淮書問過村長,要是起一座房子,需要什麽,村長說不用錢,就是材料費點事。


    但也不打緊,就是他們到時候需要管人家吃飯。


    幸好柳扶鳶來的時候在路上買了些幹糧和臘肉,明天可以把這些都給錢三娘,拜托她來弄就行。


    至於其他的,到時候再讓聽風帶就行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這就一張床,一床被子,他們要怎麽睡覺?


    “我坐著就行,你睡吧。”


    季淮書感受到柳扶鳶的尷尬,出聲說道,這床想來也不會太大,要他們現在就到一張床上睡,怎麽想都不合適。


    不過他卻不後悔,在村長麵前說他們是夫妻的事情,這樣一來,就能和她多拉近些關係。


    他轉過身,覺得臉上有些燒得慌,老師教他的兵法和權謀之術,如今怎麽盡數用在了一個姑娘身上?


    柳扶鳶沒有跟他推脫,穿著衣服上了床,突然覺得季淮書怎麽好像對她有些不一樣了。


    在幽州對她說的話,許的諾言,一路上的照顧都和剛開始全然不一樣。


    桃源村的天氣沒有幽州那般極端,這一夜柳扶鳶睡得很好,早上醒來的時候,她一抬手摸到了床邊的季淮書,他渾身滾燙,摸起來就和發熱一樣。


    這一下,柳扶鳶一下驚醒,撐起身子去看,她伸手碰了下季淮書的額頭,燙手的很。


    “季淮書?醒醒,你發熱了。”


    晃了兩下,季淮書卻將她的手抱在懷中道:“我在。”


    他有些迷糊,不知道柳扶鳶在說什麽,還以為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才如此驚慌。


    “我去給你拿藥。”


    來的時候考慮到桃源村畢竟與世隔絕,在藥鋪的時候,聽風和柳扶鳶抓了許多預防的藥物,今日還正好能用上。


    說著柳扶鳶就要下床,可是季淮書把她的手抱得很緊,她抽不出來,反而惹得他皺起了眉。


    “母後。”


    聽著這一聲母後,柳扶鳶看向他半睜開的雙眼,忽而他伸手勾住了柳扶鳶的脖子道:“不是母後,是阿鳶。”


    自己都燒的迷迷糊糊了,還能認清楚柳扶鳶,她有些哭笑不得,卻點點頭:“季淮書,鬆手,我去給你找藥。”


    “阿鳶,你是不是也嫌棄我,看不見?”


    季淮書坐在床邊的木凳上,高大的身軀蜷縮著,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他的指尖在柳扶鳶的臉上劃過,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將她的容貌刻畫在心中。


    滾燙的指尖像是帶著火,燒的柳扶鳶臉都有幾分紅。


    “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柳扶鳶怎麽不知道自己嫌棄他看不見了。


    “我母後身子一直不好,從未出過坤寧宮,阿鳶,其實她沒有幫過你對不對?”


    “你騙了我。”


    如今的季淮書就跟一個胡攪蠻纏的小孩子一樣,都不管柳扶鳶迴什麽,自顧自的說著。


    柳扶鳶有些無奈,抓住他的指尖道:“你再不吃藥,就要燒成個傻子了。”


    雖然現在也沒聰明到哪裏去。


    “沒關係,你可以一直騙我,我願意。”


    說罷,他噗通一聲倒下去,柳扶鳶終於能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她看著趴在床上的季淮書,無奈搖頭。


    年少喪母,父親又是個虛偽的人,自己的兒子如此優秀,難道不應該感到江山後繼有人嗎?


    不應該為他感到驕傲嗎?可是皇帝這個變態,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竟然想的是自己兒子的光芒蓋過了自己。


    柳扶鳶不理解他的想法,但卻明白,季淮書看似是個溫潤君子,但從小生活的環境也不能說得上太好。


    畢竟皇帝這個變態的想法不是他們這種常人可以想到的。


    但她也沒想到,一開始表現出來冷漠的季淮書,再到如今說著哪怕你騙我一輩子也好的季淮書,竟然沒有讓她感到一丁點的違和。


    他是謙謙君子,所以滴水之恩才會湧泉相報。


    而她在眾人都拋棄他的時候,選擇了他,才會走進他的心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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