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顧君庭退出去,紛紛鬆了一口氣,這陛下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真是令人心驚。


    妃嬪們則是神色各異,陛下在外征戰一年,也不知這迴宮後會召誰侍寢,這可是頭一等的大事,若是能成為這第一人,那便是陛下的心中念著她。


    這樣的特殊對待,更是令人豔羨,是以所有人都盯著今夜。


    柳之瑤垂眸看著杯中酒,眸中露出一抹輕笑,今夜侍寢的人,必定是她。


    太平殿外,有清風挾裹著夜間的寒露而來,卻叫顧君庭有幾分昏沉的頭清醒了些,李德海上前想要扶住他,被他攔住。


    “去太液池走走吧。”


    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宴會的人,比起熱鬧的地方,他更喜歡清淨的地方。


    可這皇宮之中,他為天下至尊,所有人都費盡心力的討好他,想從他這裏獲得好處,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問過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這高位,真的很冷,很孤單。


    “願大齊國泰民安,海晏河清,願陛下平安喜樂。”


    他的步子剛邁進太液池,就聽到不遠處有清麗的女聲傳來,隨後是水被撥動的聲音。


    顧君庭的眸光中,幾不可聞的閃過一道暗色,李德海正要上前將人驅趕走的時候,被他伸手攔下。


    “人人都盼望著陛下可以給她們帶來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你為何求的卻是平安喜樂?”


    背對著顧君庭的柳扶鳶聽到男聲傳來,唇角勾起一笑,果然,她猜測的沒錯,接下來便是該她上演重頭戲了。


    她裝作被嚇到的樣子匆匆起身,在係統的萬能視角下,輕輕迴眸露出半張側臉,清冷月色下,女子的肌膚猶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眼波流轉,卻在一瞬變為驚嚇,仿佛被嚇到的小鹿,令人憐愛。


    那身灑滿金粉的衣服在月色下,微微泛著光芒,好似眼前人不似凡間人,顧君庭半眯了下眸子,背在身後的手握緊了些。


    下一秒,隻見她猛地轉過頭,腳步匆匆的離開這裏。


    顧君庭看著她慌張的動作,縱容了她落荒而逃,隻是不知宮中何時有了這般心性的人。


    “陛下,好像是那位才人落下的東西。”


    李德海湊近些,將柳扶鳶故意扔下的香囊撿起來,這上麵的金粉自然也沾了他一手,今日宴會都是朝中重臣,並無家眷,此時能出現在太液池的,唯有宮中主子了。


    男人伸出手,從李德海托著的掌心中取出香囊,繡工雖粗糙,卻能看出用心,借著月色,他看到了角落的庭字。


    再一想到她剛剛的話,不知為何,他的腦中便隻剩下那雙濕漉漉的眸子,那是他此生見過,最純淨的眼睛。


    “去查查。”


    他將香囊握在手中摩挲著,留下這三個字。


    迴到寢殿的時候,柳扶鳶的心跳不免快了些,她生怕顧君庭會當場將她攔住,那麽所有的計劃就會被打斷,不過還好,這五成的賭,她贏了。


    之所以這樣勾著顧君庭,便是要讓他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感覺,這樣得到之後才不會被輕易丟棄。


    她猜的確實沒錯,顧君庭的身份,接觸到的全是為他手中權勢而來的女人,興許也有是單純愛慕他,可是卻入不了他的眼。


    不然他也不會到如今還未有子嗣,對後宮的女子也不熱衷。


    接下來,就等顧君庭尋她了,在他失望之後又失望的時候,她再出現,一定可以讓顧君庭牢牢記住她的。


    “姑娘迴來了?”


    趴在桌子上的阿若聽到開門聲,睜開困頓的雙眼走上前來,柳扶鳶讓她先去休息,她去沐浴,這滿身的金粉,搞得她渾身都閃著光。


    接下來的幾日內,柳扶鳶就在寢殿內鼓搗自己的臉和身體,男人嘛,最看中的當然是美色,原主這張臉並不醜,甚至當得起一句美人。


    隻是長久營養不良再加上飽受苛責,看起來十分憔悴,能被顧君庭看上才怪。


    所以第一步,在顧君庭找到她之前,先把這張臉養起來,昨夜之所以能讓顧君庭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目光,不過是借著月色的功勞。


    若真的是麵對麵,怕是顧君庭能直接把她給殺咯。


    此時的紫宸殿內,男人坐在案前批著奏折,聽著李德海說宮中的主子都尋遍了,無人識得那隻香囊。


    說罷,他小心翼翼的將香囊放到條案上,幾時見過陛下這麽大動幹戈,還是為一女子,早知如此,昨夜攔下不就得了嗎?


    不過話說迴來,若是這女子真的找到,怕是今後的榮華富貴,數都數不過來。


    “下去吧。”


    男人啟唇淡淡說了一聲,將手中朱筆放下,抬手拿起那隻香囊,香囊被李德海拿著去尋人,他怕弄髒,還特意用幹淨的帕子包著。


    “平安喜樂,倒是新奇。”


    他垂眸看向昨夜自香囊之中取出的字條,隻有八個字,卻令他頭一次覺得何為觸動。


    ‘熙熙泰和,長樂無憂。’【注】


    有人希望多得他的喜愛,能夠保得寵愛萬古長青。


    有人想要將他取而代之,坐到這高位之上。


    唯有這個他從未見過的人,會為他寫下這八個字,這幾個字,仿佛距離他已經很遠很遠,卻又好似隻要有一人記得,就永遠屬於他。


    “陛下,柳賢妃娘娘來了。”


    門口傳來李德海的聲音,顧君庭眉心微皺,卻還是啟唇讓人進來。


    柳之瑤提著手中食盒走進來,那楊柳細腰盈盈不堪一握,令人移不開眼,她走上前將食盒放下,對著顧君庭行禮道:“陛下金安。”


    “臣妾給陛下熬了些補湯,陛下嚐嚐。”


    她的性子雖然在家有些跋扈,但在宮中卻是裝的十分小意溫柔,顧君庭照顧這老丞相的麵子,去她那裏的次數倒是會比旁人多一些。


    “辛苦愛妃了,朝中奏折多,愛妃若無事就退下吧。”


    顧君庭抬眼看向柳之瑤,麵容上的淺笑令人感到疏離。


    柳之瑤咬唇還想再說些什麽,就感覺到顧君庭的不耐煩,她心中不忿,卻隻能依言告退,隻不過再離開的時候,餘光瞥到了顧君庭條案上的香囊。


    那香囊,莫非陛下有了其他中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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