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長公主殿下武功強悍,但尚未有作戰經驗,臣以為可以讓淩衍做主將,長公主殿下跟著去歷練,攢攢功績。」淩安傑語氣恭敬謙卑,聽著誠意十足,「如此一來,既不用擔心將士不服,也不怕殿下缺乏作戰經驗,戰場上發生意外狀況,不知皇上覺得臣的這個提議是否可行?」


    「二舅的意思是,讓本宮聽從淩衍調派?」楚青凰冷漠,「他上過幾次戰場?」


    「這……」淩安傑臉色微變,頓時語塞,「淩衍經常出入軍營……」


    「經常出入軍營就代表他會打仗?」楚青凰語氣驟冷,「經常出入皇宮之人,是不是就代表有本事做皇帝?」


    淩安傑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絕沒有這個意思!求皇上明察!」


    皇帝陛下也是無奈:「青凰,注意措辭。」


    什麽叫「出入皇宮的人都有本事做皇帝」?這句話也能隨意亂說?


    幸虧他是個開明的皇帝,否則就憑這句話就能治她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不過話又說迴來,除了青凰,大概也沒第二個人敢說這句話,而且還是當著他這個皇帝的麵,由此可見青凰脾氣是真的直,一點彎都不拐。


    「這樣吧。」皇帝覺得自己特別好說話,「朕傳淩衍過來問問,聽聽他的想法。」


    淩安傑輕籲一口氣。


    銀甲軍的兵符若是交給淩衍,至少還是在淩家人手上,等淩衍平叛迴來,攢了軍功在手,兵符到時候不管是迴到淩安成手裏,還是就此由淩衍掌管,對於淩家都沒有任何損失。


    楚青凰性情太難以捉摸了,陰晴不定,誰知道她以後會幫著誰?萬一她腦子發熱跟自己的母親為敵,跑去幫著皇後,他們隻怕能悔得腸子都青了。


    楚青凰站在一旁,麵上並無特別的表情波動。


    淩衍在聽到父親出事之後就急急忙忙從軍營趕了迴來,方才一直守在外麵,陳海出去傳旨,沒過多久他就走了進來,跪下行禮:「參見皇上,參見長公主殿下。」


    「不用多禮。」皇上目光落在淩衍麵上,「你二叔提議讓你替父出征,你意下如何?」


    淩衍早有準備,候在外麵時就想到了這個可能,聞言恭敬迴道:「為皇上效力,是臣之所……呃!」


    話未說完,淩衍臉色突然一變,急促地伸手捂住胸口,臉上浮現痛苦之色。


    「衍兒!」淩安傑疾步上前,「你怎麽了?」


    皇帝沉聲開口:「太醫!」


    太醫被這一幕也弄得有些緊張,連忙上前查看,三位太醫輪流診脈,可診來診去也沒診出什麽毛病來,麵色不由古怪。


    楚青凰麵無表情地看著淩衍疼得弓起身體,冷冷開口:「淩公子應該不是裝的吧。」


    此言一出,三位太醫表情越發微妙。


    其實他們也想說淩家父子到底是不是裝的?明明什麽症狀都沒有,怎麽就這兒疼那兒疼的?搞得他們好像都是庸醫一樣。


    淩安傑心驚膽戰地看向皇帝。


    皇帝不發一語地坐在椅子上,麵沉如水,眉眼間已見幾分壓抑的怒火。


    第139章 表忠心


    屋子裏氣氛格外壓抑。


    「朕眼瞅著淩大公子也是身體出了狀況,無法領兵平叛。」皇上冷冷開口,「既然如此,銀甲軍的兵符還是交給長公主吧,平叛一事不容拖延,淩將軍應該不會拒絕朕的旨意。」


    淩安成心頭一沉,想起身請罪,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軟綿綿的感覺讓他連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臣……臣不敢。」他暗自咬牙,「臣這就是命人去取兵符。」


    淩安傑不敢置信地轉頭,想開口阻止,可皇上和長公主皆在,他卻是一句話都不能說。


    今日之事分明就是有蹊蹺。


    淩安成出事,淩衍也出事。


    偏偏平叛在即,皇帝親自登門索要兵符,煞神似的楚青凰態度冷硬無情,淩家大門外還有皇家禦林軍守著,他們想通風報信不可能,想辦法拖延不可能,想給銀甲軍中幾位心腹將領遞信也完全做不到。


    就像甕中之鱉,被逼著交出兵權。


    「安傑,你親自去我的書房把兵符取來。」淩安成忍著肺腑一陣比一陣劇烈的疼痛,不得不開口吩咐,「即日開始,銀甲軍兵權交由長公主殿下掌管。」


    他在表忠心。


    此時此刻除了表忠心,他別無選擇。


    平叛在即,若是拒交兵權,隻會讓皇上覺得淩家有了不臣之心,冷酷無情的楚青凰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置淩家於死地的機會。


    所以權衡再三,淩安成決定先交出兵符,消除皇上的戒心和不悅才是關鍵。


    至於其他的……


    銀甲軍中數位高階將領皆是淩家心腹,不可能真心聽從楚青凰一個黃毛丫頭,隻等她領兵離開皇城,自然會有人好好教一教她銀甲軍的主子是誰!


    淩安傑騎虎難下,隻能點頭,跟皇帝道了聲告退,轉身走了出去。


    楚青凰表情自始至終淡漠不驚,就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跟她無關似的。


    淩安傑去書房取兵符時有人一路跟著,不擔心他自作主張生出其他歪心思,沒過多久,淩安傑去而復返,手裏捧著一麵玄鐵打造的兵符,上麵雕著銀甲軍的印記。


    兵符呈交給皇上的那一刻,淩安傑心裏湧起了強烈的不安,以至於他托著兵符的雙手都有些顫抖,好像這塊兵符交出去,就同時交出了淩家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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