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展嶽已經醒了,他靠著床頭的軟枕,臉上的神色很平靜。


    墨顏的心卻有些忐忑。


    此時此刻,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墨展嶽。


    房間裏,所有的人都沉默著。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滯。


    “咳,那個,我說未來親家……”蘇夢凝首先開口打破了僵局,“有司空星在,親家的身體一般來說是沒什麽大礙了,隻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未來親家?”墨展嶽平靜的眼底終於流露出了一絲詫異。


    “對,對,未來親家。”蘇夢凝抓過了墨顏的手,將她拖到了墨展嶽的床邊,“你們家顏兒能看我家寒兒,是我寒兒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打鐵趁熱,我看我們還是找個日子就把事情給辦了吧。”


    墨展嶽看了墨顏一眼,卻微微苦笑,“隻怕……我沒有這個資格。”


    墨展嶽的話讓墨顏心頭一跳,“爹,你……”


    “我已經知道了。在我被那個叫夜璃的男人抓走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墨展嶽低下頭,掩去了眼底的複雜之色。


    當時他被九頭魔鳥抓傷,其實那個時候魔氣還沒入心,正是因為被夜璃的一番話刺激,才讓魔氣有了可趁之機。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細心保護了十六年的女兒竟然是別人的孩子,而那個時候,他為了保護這個孩子,還不得不與江芷容母女三人虛與委蛇,使得自己的妻子含恨抑鬱而終。


    或許這便是天意弄人吧?


    “顏兒,我現在隻想求你一件事。放了雪兒吧。”墨展嶽眼裏皆是痛苦之色,“我知道,你與雪兒關係向來不好,她也做錯了不少事,但如今,她是我們墨家的唯一血脈,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雪兒……”


    “我不能答應你。”墨顏搖了搖頭,直接拒絕。


    墨展嶽怔住,顫聲問道:“為什麽?就因為……她想跟你一起爭那個君慕寒?”


    “跟君慕寒無關。”墨顏低聲道。


    墨展嶽忽然變了臉色,“無關?又怎會無關?墨顏,你就是舍不得君慕寒才不肯答應的,是不是?”


    他看著墨顏,眼底的神色漸漸變得怨恨起來,“我養育了你十六載,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隻是想你留住我親生女兒的性命,你都不答應嗎?”


    墨顏臉色微顯蒼白,“爹……”


    “我不是你爹。”墨展嶽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墨顏的話。


    墨顏握住了手心,忽然朝墨展嶽跪了下來,並且深深叩了一個響頭。


    床榻上墨展嶽無動於衷。倒是蘇夢凝心疼地就欲扶起墨顏,卻被墨顏婉拒。


    墨展嶽冷然坐在床頭,連聲音都沒有任何起伏,“墨姑娘這一拜,墨某恐怕受不起。”


    “墨家主十六年來的養育之恩,墨顏沒齒難忘,這一拜,墨家主完受得起。”墨顏神色很認真而誠摯。


    “既然沒齒難忘,你又何不放了雪兒?”墨展嶽素來沉靜的臉上竟多出一分猙獰之色,“難道這就是墨姑娘所謂的報恩?”


    墨顏背脊挺直地跪在那裏,目光中沒有半分動搖,“欠墨家的,我一定會還。隻是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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