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有本事放我出去!堂堂正正打一場!偷襲算什麽本事?!”災厄大喊大叫,不留餘力地發散自己的能力,黑霧在純白的空間中亂撞,卻無法鑿開一絲縫隙。


    繆爾坐在角落裏,黑霧劃破他的衣服,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傷口,他卻渾然不覺一般一動不動,甚至一聲不吭。


    真是蠢貨,空有一身力量,沒有半點腦子的蠢貨,所以才會被人算計,關進了這裏。


    繆爾的臉埋在膝蓋之間,遮擋住了表情。


    這是必須的,不然肯定會被人看出他現在心中的想法——


    當然,不是擔心被蠢貨看出來,而是這片空間的主人。


    距離他和蠢貨分離開來,已經過了不短時間,距離他蘇醒的,還要更早一些。


    他知道有人正在觀察著他們,不動聲色地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能力,


    他以為那個人很快就會找他的。


    但那個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謹慎。


    又過了許久,那個人終於出現。


    她說要放他出去。


    這是一場試探,他無比確信。


    那人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被關在裏麵的那個蠢貨。


    他在出去之後又選擇了迴來。


    沒錯,大部分能力都在那蠢貨身上,隻有他出去沒有任何意義。


    孱弱、無害這樣一個形象都不足以讓她徹底放鬆警惕。


    將他關到了另一個世界裏。


    沒關係,這已經足夠了,他看到了她心理上的動搖。


    他加劇了這種動搖——


    對她表達了感謝。


    他確實對自己能遠離那個蠢貨十分感謝。


    當然,要加劇動搖他隻需要表達前麵的一點。


    他被關進了那個世界,


    說關其實不太準確,隻是活動範圍被限製在了那個世界裏,在其他方麵都有相當大的自由。


    如果這也能算關押的話,那相對而言,另一個世界的那些人類,是不是也算被關了起來?


    情感這種東西就是人類最大的弱點。


    接下來他隻需要在這不算牢籠的牢籠裏,繼續加劇那個人的動搖,靜待時機的來臨,將被關在空間裏的那部分奪迴。


    他本以為會需要等待很長時間,不曾想機會會那麽快降臨——


    有人闖入了這裏。


    他開始計劃一切,但那個蠢貨,非要出來湊熱鬧。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沒關係,他很擅長彌補。


    首要任務是,先測試一下這個外來者。


    測試過後,結果告訴他,這個外來者比他想象的更加強大,也更加謹慎——


    同樣的方法,似乎對外來者不怎麽奏效。


    啊……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一開始的那句話,讓外來者產生了警惕心。


    所以他讓外來者見到了那個蠢貨,隻希望那個蠢貨能好好當個反派角色,不要亂說些什麽才好。


    但他似乎低估了那家夥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方麵的天賦。


    外來者的警惕心變強了。


    猜到了他和這個世界的之間的聯係,或許還猜到了不少。


    外來者在用自己的方式確認某些事情。


    他相當配合外來者的行動,畢竟過度消耗一下,也是他的目的。


    外來者給了他一個非常合適的理由。


    安緹果然出來阻止了,或許還對他產生了懷疑。


    但是沒關係,他很擅長找借口。


    他迴到了那片空間裏,那蠢貨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做著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說著一些自以為是的話語。


    過了許久才說到了正題。


    他終於有機會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空有一身力量,腦子裏隻有打架,缺一根筋的蠢貨究竟透露了什麽?


    隻有知道這個,才能推測出那個外來者究竟在懷疑什麽。


    但那一向口無遮攔的蠢貨不知忽然犯了什麽病,竟開始跟他玩起了小心思。


    他在聽到那個蠢貨接下來的話之後,動手了。


    他告訴自己這是在演戲給別人看——為了打消懷疑,但心底蔓延的情緒在告訴他,不止如此。


    那個蠢貨似乎對他這樣的表現感到十分新奇,還在用言語挑釁。


    他告誡自己,演戲該適可而止,再繼續下去,會暴露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但身體並不受理智控製。


    好在他及時迴到了現實。


    情感是人類的弱點。


    安緹放任了憐憫之心不斷成長,做下了一個又一個失誤的判斷。


    這次也是如此,她不該打消懷疑,放他迴去的。


    情感卻又不僅是人類的弱點,而是所有擁有這種東西的生物共同的弱點。


    他也如此。


    有些事情,就算再心如明鏡,也無法徹底避免。


    尚未被理智徹底壓製的情感,驅使著他向那個外來者的房間跑去。


    他感受著熟睡之人那顆跳動的心髒。


    幹脆直接殺了吧。


    理智迴籠。


    啊啊……這個外來者沒有像上次那樣裝睡。


    他差點在情感的驅使下,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不管是安緹也好,這個人也罷,這些人可都是有同伴的,他殺不了他,還會暴露自己。


    他決定改變策略。


    這一次,他從那個外來者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情感。


    雖然不多,但他看到了,外來者對他的喜歡。


    不是之前那種表麵偽裝出來的話語、表情和動作,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種喜歡。


    這次,他的內心除了目的達成的興奮之外,還滋生了另一種情感,而他放任了它的增長。


    他的學長成功加入了艾裏米納忒。


    沒過多久,他就在網上看到了一篇帖子。


    無法言說的情緒自他心底冒出。


    他向他的“父親”提出了加入艾裏米納忒的要求。


    自然是獲得了同意。


    他告訴自己,安緹非要讓他的學長加入艾裏米納忒,自己這麽做隻是為了確認她是否發現了什麽。


    而用小號發布那篇帖子,也隻是為了轉移大眾的注意力,讓學長能夠不那麽引人注目,順利找到那個世界。


    還有一些別的行動,都隻是如此,都隻是,隻是為了確保計劃的順利進行。


    他成功吞噬了那部分。


    輕而易舉。


    這是當然的。


    那個蠢貨隻是空有一身力量而已,不管是分離還是融合,主導權都在他的手裏。


    至於為什麽如此?嗬嗬……不這樣,又怎麽會有機會從那片空間裏出去呢?


    他們勝利了。


    然後,他毀約了。


    他沒有讓這個世界繼續惡化,因為他找到了更美味的東西。


    又或許是因為,他覺得學長醒來之後,應該更喜歡看到人類,而不是怪物。


    他似乎也開始放任失誤蔓延。


    就像前麵所說,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無法徹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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