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裏?”一長發白袍的青年執劍而立,目光冷冷地射向對麵的人。


    “宋奕,不管你問多少次,我的迴答都不會有任何變化,因為我所說的,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一襲紅衣的青年慵懶地坐在樹枝上,赤裸的足尖在空中晃蕩,露出帶著惡意的笑容,道,“在我麵前,被撕得粉碎,屍骨無存。”


    “你殺了他。”宋奕舉劍對準樓肆。


    樓肆搖了搖頭,“他救了我。”


    為什麽要救他?


    這個問題自那天起,就困擾了樓肆整整數百年。


    午夜夢迴之際,那人嘴唇翕動,將他推出風暴範圍的畫麵浮現。


    “給宋奕。”


    這三個字幾乎成了他的心魔。


    當時的情況,如果那個人沒有將他推出去,那結果肯定是他們二人皆葬身於風暴之中。


    而借助一人的推力,確實能讓另一人脫離。


    樓肆自覺自己沒有那麽好心。


    他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那種人,更何況這人還是大陸上的佼佼者,同他陪葬似乎也不錯。


    但他沒想到,那人卻將他推了出去。


    明明在傳聞中是那麽憎恨魔族的一個人。


    樓肆思來想去,隻能得到一個答案,那就是為了宋奕。


    當時隻有他們兩個,那人很清楚自己不會那麽好心推他出去,所以他充當了那個善人。


    隻為了讓自己將魔靈果送到宋奕手中。


    那麽厭惡魔族的一個人,卻為了另一個人,救了一個魔族。


    當真是讓樓肆想——


    笑。


    這麽想著,就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聲音響徹天地,驚飛了林中棲息的鳥兒。


    可明明是在笑著,心中卻沒有半分快意。


    “是你殺了他。”笑聲停止,樓肆冰冷的目光射向宋奕。


    因為你的傷,他才要去尋魔靈果。為了將魔靈果送到你手上,他才會將我推出風暴,而自己卻葬身其中。


    一言不合,二人就動起了手。


    一時間風雲變色,地動山搖。


    “這又是怎麽了?”一修仙者探頭。


    “看情況,是魔尊和青雲宗的少掌門又打起來了。”另一個修為更高的修仙者看得更遠。


    “哎,又是這樣,散了散了,沒什麽好看的。”


    “為什麽啊?”怎麽說也是幾百年內就躋身大陸頂尖的佼佼者,二人之間的戰鬥,也不至於說是沒什麽好看的吧?


    “都打幾百年了,也沒見分出個勝負。”


    “怎麽也沒見有個其他人上去幫忙?”


    按理說魔族一直以來都是一盤散沙,就算是魔尊,也難以在短短幾百年內讓所有魔族唯命是從。


    人族則不同,幾大修仙門派間關係還算和睦,又都對魔族厭惡至極,以青雲宗少掌門的名頭想要召集眾人圍剿魔尊,應該不是一件難事才對。


    “你以為沒有過?”


    “怎麽說?”其他修仙者也來了興致,朝說話者圍了過去。


    隻見那被眾人圍在中央的修仙者,如說書先生一般,慢慢悠悠道,“那日也同今日一般,黑雲蔽日,原是那魔界至尊和那……那青雲宗翹楚又鬥起了法,二人鬥了幾日幾夜,鬥得天昏地暗,也難分伯仲,隻見一路過的修士拔刀相助,然後……”


    “然後……?”眾人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致。


    “別賣關子了,快說!”


    “然後就被那少掌門刺了一劍,隻見那少掌門冷聲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閑雜人等少來插手’。”


    眾人唏噓。


    “而且聽說啊……”那人壓低了聲音。


    眾人又圍得更近了一些。


    “少掌門雖天資卓絕,但起初在門中並不能服眾。”


    眾人直覺自己即將聽到名門大派的辛秘。


    “畢竟那會掌門剛剛失蹤,少掌門雖然是掌門的關門弟子,但各位長老的弟子也不少,這單憑一個掌門關門弟子的名頭,就想當少掌門——未來的掌門,卻也不是易事。”


    “幸得掌門座下兩位仙童鼎力支持——說到那兩位仙童,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別看他們年紀小,卻是一位陣法卓絕,一位煉丹極佳,境界皆是不凡。”


    “再加上少掌門自身身負神脈,在宗門大比中脫穎而出,才堵住這悠悠眾口。”


    “而最終敲定這少掌門身份的,則是那青雲宗八長老吳乾勉帶迴來的掌門印,宗門大比當日,吳乾勉稱掌門有令,欽定了下一任掌門。”


    “真的假的?”眾人驚訝。


    “這掌門印可不是凡物,代表掌門禦令,是要由掌門親自用靈氣刻下,做不了假,就在那八長老的肩上。”


    “如此,便有了現在的少掌門。”


    “可這掌門又是去了哪裏?”有人問道。


    “約摸是閉關修煉了?”一人猜測道。


    “清漣尊者不早已境界大成?我猜是已經升入仙界去了!”


    “我聽說……”有人壓低聲音道,“那掌門是隕在了如今的魔尊手中,所以少掌門才與魔尊爭鬥不休!”


    眾人對他的發言皆一笑置之。


    “怎麽可能?你也不想想,清漣尊者失蹤的時候,魔尊才境界幾何?如何會是清漣尊者的對手!”


    另一人也笑道,“而且若是如你所說,少掌門又為何拒絕他人相助?眾人圍剿,豈不是能更快大仇得報?”


    “這……”那人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隻好道,“都說了是聽說!隻是聽說!那魔尊使了些醃臢手段,偷襲了清漣尊者!”


    眾人依舊一笑置之。


    宋奕和樓肆正鬥得天昏地暗。


    後者忽地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一時愣神,被宋奕一劍刺穿肩胛骨,頓時血流如注。


    迴過神來,揮手撕開一道通往魔界的裂縫,躲了進去。


    剛剛那些是……什麽?樓肆瞪大眼睛捂著額頭,連肩上的傷口都顧不上,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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