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午皓那日來到碧溪村之後,便隱匿了身形去見兩位命定之人。他觀察了半天之後決定……再觀察幾天。


    係統真的很懷疑這人是又想摸魚消極怠工了。


    午皓在碧溪村不遠處找到一處山崖,瞧著這崖底人跡罕至,很是不錯。雙手一拍,就在那裏建了一座樓閣,並不由得感歎修仙世界真方便,建房子都隻需要揮一揮手就行,便利程度不亞於中轉站。


    係統的懷疑變成了確信。


    係統在看到午皓喝著瓊漿玉露,吃著靈果妖獸,每天躺在床上,看著不知從哪搜刮來的話本,隻是偶爾查看係統對兩位命定之人的監控之後。


    徹底憋不住了,「你你你你……你又消極怠工!」


    「哪有?這不是在好好看著呢嗎?」午皓立刻擦了擦剛吃完妖獸嘴角留下的油漬,收起話本,打開監控。不得不說,他這副模樣要是被外人見到,少不得又挨一頓雷劈。


    「你這還不叫消極怠工!其中一個命定之人都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不管管!」係統指的是赤木果的事情。


    「這不是有人管了嘛。」午皓指著另一個命定之人,「有沒有覺得他跟宋奕長得有點像?」


    「……」嗬嗬,你猜猜是拜誰所賜?


    「是因為那部分靈魂的緣故嗎?」午皓自言自語道,「不過觀察了這麽多天,看起來這個人雖然體內有一部分宋奕的靈魂,但並沒有宋奕的記憶。還好不是魔尊,嗬嗬……」


    「……」係統隻感到一陣惡寒。


    轉眼便看見午皓在凝聚靈力,往這樓宇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你在做什麽?」係統問道。


    「加固幻境陣法啊。」午皓解釋著,倒騰了大半天才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滿意地戳了戳包裹在房子外部的靈力,就像一樣,蓬鬆且柔軟。


    「這我當然能看出來!!我是問你為什麽這樣做!!」係統氣結。


    「那看來你的語言模塊有待升級,你剛才問的是做什麽,而不是為什麽。」


    「……」


    「主要是我想了想,這崖底下有這麽一個仙境一樣的地方實在太惹眼了,難保沒有人會好奇闖進來打擾我摸……專心工作,加個陣法而已。」


    如果之前普通人從山崖上往下看,會看到仙境一般的景色。但現在,在午皓加強了幻境陣法後,從山崖上看下去,隻會看到一片漆黑。


    「……」係統無語了,所以你直接把這棟玩意拆了不就好了?


    但正是這如般的靈力,讓從山崖上摔下來的兩位命定之人撿迴了一條小命。


    時間迴到現在。


    午皓出現在少年麵前,目光平靜地掃了一下他,然後淡淡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少年剛想迴答,卻被一聲鶴唳打斷,隻見一隻一人高的仙鶴飛來,嘴裏叼著一條比少年還大數倍的巨蟒,邀功似的遞到午皓麵前。


    那巨蟒在比他小幾倍的仙鶴嘴中瑟瑟發抖,絲毫不敢反抗。


    少年瞥了一眼,赫然發現,那正是想偷襲阿肆的巨蟒!隨後,隻見那仙人麵色慍怒,伸手就要打在仙鶴頭上,最後卻隻是摸了摸,笑罵道,“又去吃野食!”


    仙鶴的眼神似乎十分委屈,好像在說:“我還沒吃呢。”


    隻見那仙人淡然地瞥了一眼巨蟒,對仙鶴道:“先關起來。”說完,他又將目光移向了少年,“繼續。”


    少年趕緊低下頭,不敢直視,答道,“迴前輩。晚輩姓宋,單名一個奕。”


    「嘶……」午皓在腦海中倒吸一口冷氣。


    「……」


    “抬起頭來。”午皓命令道。


    宋奕聽話的抬頭。


    午皓端詳了好一會,「還真別說,真人比監控裏更像。」


    「……」係統算是徹底明白午皓的算盤了。


    “根骨不錯。你可願意拜我為師,隨我迴門中修煉?”午皓問道。


    “前輩是……?”宋奕疑惑地詢問。


    “清漣。”午皓迴答。


    兩個字,就把宋奕震得愣在了原地。清漣尊者,大陸之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即使是在這個偏遠山村中的宋奕,也是對其有所耳聞。但宋奕很快就恢複過來,抱拳行禮道,“多謝尊者抬愛,隻是晚輩家中還有幼弟……”


    “門外那個中了赤木果的小子?”午皓打斷了宋奕的話。


    宋奕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這是清漣尊者,能洞察一切也不足為奇,便答道:“正是。晚輩誤入前輩居所,也是為了尋找與我們一同掉下來的青檀花。”


    午皓遙望著門外,仿佛透過重重阻礙看到了門外的男孩。隻見他瞥了一眼就收迴目光,毫不留情地道:“天生靈脈缺失,無法修仙,你帶著他也隻是拖累。”


    “前輩!”


    「宿主!」


    宋奕和係統同時出聲。


    前者臉上帶了些慍怒。


    後者則是警告道,「別忘了你的人設可是喜歡正氣盟盟主的!」


    「又不是現在,這還沒日久呢,哪來的情?你看我崩人設了嗎?」


    「……」好像確實沒有,係統無言以對。


    「不過我倒是想不明白為何非要安排這麽一個設定?」


    「原本的劇本中……是為了讓魔尊吃醋……」係統道。


    「……」午皓沉默半晌,「……你們管理局的編劇也是係統?」


    「對啊,有什麽問題嗎?」係統不解午皓為何會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隻是好奇你們管理人到底給他喂了什麽數據,才能寫出這麽……一個劇本。」午皓一臉難以言喻。


    「怎麽!有問題嗎!」


    「沒,挺好……真的。」午皓說著,不再理會係統。


    而是對宋奕道:“此處有魔氣繚繞,到了夜晚更為兇險,他又中了赤木果,憑你們二人是無法離開的。”


    魔氣?碧溪村怎麽會有魔族?宋奕陷入了困惑,雖然他從未見過,可清漣尊者也沒有理由同自己說謊。盡管午皓之前說的讓他感到不快,他也隻好說,“望尊者出手相助。”


    “我可沒有理由幫兩個素不相識之人。”午皓冷淡道。


    「宿主!你收斂點!」


    “可世人皆說清漣尊者除魔衛道,護萬家平安,是舉世無雙的大善人。”


    “世人便是這麽說我的?”午皓冷笑道,“自作多情,我剿滅魔族,不過是與他們有私仇。”


    “?”宋奕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看來你似乎也對我有什麽誤解。”午皓道,“我便直說了,我見你根骨尚佳,又與我有緣,正好缺個徒弟,就想著收你為徒。你拜我為師,我帶你們出去。或者我離開,你們一起死在這裏。兩個選擇,想好了再迴答我。”


    「宿主!」你不會真要丟兩個命定之人在這自生自滅吧?!係統想了想如果是自家宿主,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瞧著這越來越離譜的走向,他隻好出聲製止。


    「別叫,不然還能怎麽著?好聲好氣同他說,然後等著他求我把魔尊也帶迴去?」午皓道。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宋奕此刻雖不甘願,也無可奈何,隻猶豫了片刻,便跪在地上,“不知晚輩是否可以將幼弟一同帶迴……”仙門。話未說完,宋奕就望進了那冷漠如冰的眸子中,不用午皓開口,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果不其然,午皓看向宋奕,冷淡地道,“我也不是非收你這個徒弟不可。”


    「瞧,就是這樣。」午皓對係統道,「我這樣的態度他都敢求我,剛剛要是再對他好些,怕是真的會讓他覺得他能求得動我帶魔尊迴去。你不會想讓我帶迴去吧?」


    「……」根據劇本,還真不能帶迴去。係統無語凝噎,是他先入為主了,以為宿主就是單純閑的沒事喜歡對命定之人狠一點。


    宋奕迎著這冰冷的目光,喉結動了動,清漣尊者,修的是無情道,此人無心無情。隻見他沉默半晌,終於艱難開口道,“師尊就當徒兒方才犯了混,說了不該說的。”


    午皓點了點頭,“起來吧。”


    他伸手一揮,兩人瞬間來到了男孩的位置,然後又施展法術,便迴到了破廟之中。


    男孩躺在茅草上,麵露痛苦之色。


    午皓取出一瓷瓶,又從瓷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將其放入男孩嘴中。


    尊者白衣無塵,與這髒汙的破廟格格不入,此刻卻半蹲著身體,白皙的手指輕觸男孩幹裂的嘴唇,將藥丸送入其口中。發絲垂落,從宋奕的視角上看,恰巧遮住了他那冷漠的雙眸,倒顯現出一絲溫柔,和方才全然不同,一個人身上怎麽會有如此渾然不同的兩種氣質,宋奕想不明白。


    藥丸入口即化,男孩的痛苦肉眼可見的緩解,午皓起身,沒了發絲的遮擋,整個人又變迴了那個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尊者,宋奕莫名地有些失落。


    “走吧。”


    “師尊,可否先等幼弟醒過來?”宋奕請求道。


    “你確定?”午皓似笑非笑地看了宋奕一眼。


    宋奕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要是等到阿肆醒來再走,該如何跟他解釋?跟他說尊者看上了我的根骨,但不要你?這讓阿肆怎麽想?但就這麽離開,他實在放心不下。


    午皓沒再說什麽,隻是從納物戒中取出一顆白玉一樣的珠子,手一揚,男孩和宋奕的手上便出現了一道極淡的血痕,很快又消失不見。兩縷血絲融進珠子中,將它染成了淡粉色。午皓將珠子扔給宋奕,“拿著,用這珠子便能隨時到他身邊。”


    宋奕接住那顆珠子,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凡物,又驚又喜,“師尊!”宋奕對午皓的印象瞬間有所改觀,他本以為午皓會這麽直接帶他離開。清漣尊者,他的師尊,似乎也不像傳聞中那樣無情。


    他們迴到了仙門,午皓將他收為關門弟子。


    其他門中的弟子聽說尊者出門一趟,帶迴了一個關門弟子,紛紛前來圍觀。在見到宋奕破破爛爛如同乞丐一般的衣著之後,皆是又好奇又嫉妒。好奇這人什麽來頭,竟然能被尊者相中,要知道,尊者可從來沒收過弟子,更別說是關門弟子,也就是說,他會是尊者唯一的弟子。嫉妒這人看起來平平無奇,為何偏偏是他被尊者看中。要知道,這掌門的弟子,可就是少門主,未來就可能是門主!


    午皓將宋奕帶迴自己的居所,一路上不知引來了多少目光。


    在屋內,午皓吩咐仙鶴道:“雲淡,給他尋一套衣服過來。”


    隻見那仙鶴搖身一變,竟變成了一個仙童,瞪了宋奕一眼,不情不願地答應道,“是,尊上。”


    然後,午皓喚來了另一個仙鶴:“風輕,帶他去靈泉沐浴。”


    “尊上!你迴來啦!”隻見又一仙鶴撲棱著翅膀飛出來,在午皓麵前化作孩童模樣,好奇地打量起宋奕,“這人是誰?怎麽髒兮兮的?”


    “我剛收的關門弟子。”午皓道。


    隻見那仙童瞬間愣住,紅著臉有些結巴道,“參見少門主。”他剛口無遮攔,以後不會要被少門主穿小鞋吧?


    “……”宋奕聽到這個稱唿時,臉色有些怪異,他說:“我不是少門主。”


    “我的徒兒怎麽不是少門主?莫不是想反悔。”隻見午皓幽幽道。言語間竟有些威脅的意味。


    “……”宋奕有些意外,沒想到看著清冷如月、仙風道骨的清漣尊者也會打趣人,整個人看著都鮮活了不少,一時間愣在了那裏。


    「啊痛痛痛痛痛痛」午皓被電得酥酥麻麻,在係統空間中哀嚎,但這次的懲罰似乎沒有上次那麽嚴重,看來懲罰強度取決於崩人設的程度。


    「……」係統無語地表示宿主忍不住要作死,他也束手無策。


    午皓恢複了冷漠的模樣,吩咐風輕:“帶他過去吧。”


    “是。”風輕答應道,“少門主請隨我來。”


    宋奕本來就長得俊美無雙,經過一番梳洗並穿上午皓安排的白袍後,更是風華絕代,還真有那麽點少閣主的樣子。


    梳洗過後自然是要正式去拜見午皓。宋奕來到樓閣中,隻見午皓烏發和雪衣披散在榻上,他本人合目而眠,細長的睫毛在微風中輕顫,似乎沒注意到有人到來。


    宋奕也不願打擾這如畫一般美好的畫麵,隻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尊者閉上眼睛的時候,確實讓人覺得比平時更平易近人,再加上這毫無防備的姿態,仿佛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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