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個聰明人。


    很快反應過來,悵然一笑,又帶著世事看淡的從容。


    「逝者已矣,沒什麽好問的了。」


    他被弄進來的時候年紀還太小了,小到對父母親人的記憶已經久遠到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一般。


    又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受盡磋磨。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重複機械的工作。


    他甚至從來沒有再親眼見到過藍天白雲。


    耳邊時時刻刻都是各種冷冰冰的電子音,房間裏永遠是僵硬的白。


    杜金這一生,他的整個世界範圍,便是這一張小小病床。


    而他的爺爺,杜榮軒在膝下後輩紛紛離開自己時,已是建立有完整三觀的成年人,所以對自己的孫子有極其深厚的感情。


    他記得孫兒是怎樣睜開眼睛,怎樣咿呀學語,怎樣蹣跚學步……


    他記得一家人是如何在大年夜其樂融融歡聚一堂,又如何相見無期……


    但這些,對於杜金而言,都是陌生的。


    他能說一句就當感謝你幫我報仇了,已經算是因為自己這個姓氏所想起的世俗規矩和客套話了。


    其實,杜金也並非一開始就是這個性子。


    當年剛進來的時候,他還是有幾分孩子心性的,也記得家裏爺爺待自己的好。


    當年最開始,對於實驗什麽的,他本人是掙紮、抗拒、極其不配合的。


    但後來對方以他爺爺威逼,年幼的杜金才乖乖聽話起來。


    在事後實驗的無盡折磨、痛苦和麻木中,關於幼時的那點兒零星記憶,卻反而逐漸淡化消亡了。


    未初沒有在對方的家事上過多糾結。


    而是再邁進一步,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你和末日不是一夥兒的?你的真正上線是誰?」


    杜金抬起頭,眼底已是蘊滿了笑意:「你還和當年一樣聰明,不,是比當年更聰明了。」


    未初嗤笑,懶得迴應他這些無聊的話。


    她在事先排查情況時,發現末日的消息傳遞機構宛若一潭死水的模樣。


    當時虧她那般小心謹慎,結果對方這麽粗陋,如積蓄力量的一拳砸在棉花上。


    事後迴想起來,像是有人在大雪天專門為她清掃出了一條道來。


    雪地茫茫,那條清晰幹淨的道路就像是一種極具誘惑力的邀請。


    偏偏未初還不得不走這條路。


    一切都太順了,順得她不得不深思那背後的傢夥到底是誰。


    再到現在這種情況,對方先是利用這群末日的下屬將自己逼到絕境,隨後又把這群人通通給殺了。


    更是應證了未初的猜想。


    寒武紀內部怕是有糾紛,有人想利用自己和炎國異人部借刀殺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人想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哪兒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身上火辣辣的疼,但未初眼底鋒芒愈盛。


    雖然末日此時還未徹底清理幹淨,但儼然她的下一步刀尖,已經遙遙指向其背後的操盤手。


    「未初,你遲早有一天會明白的。」杜金淡笑搖頭,室內燈光忽的明暗一閃。


    猝不及防下,他想自裁!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告別又解脫的笑。


    但是下一刻,這抹笑依舊凝固在這世間。


    感知依舊。


    還是那糟糕又沉重的身軀。


    杜金瞪大眼睛,隻覺後頸一疼,直勾勾暈倒前還不忘死死盯著未初。


    「早猜到你想自殺,要不是為了抓活的,我費得著跟你廢話這麽多隻為了多走近幾步?」


    看著暈倒在病床上的虛弱男人。


    未初冷冷一笑,下一秒,自己也眼前一黑摔倒在地,終究是撐到極限了。


    第324章 初初,你醒了


    「砰!!!」


    那扇特殊的門在轟然一聲爆炸中,終於倒塌。


    仿佛拉了閘一般,洪水傾瀉而出。


    傅權機敏,為了避免被猛然當頭襲來的水勢沖走,早就在倒塌前一刻死死抱住司玉纖瘦但又有力的腰。


    司玉身周結成一個電磁的球形網罩將自己罩住,倒是抵抗住了這當頭的壓力。


    但隨即感受到墜在自己腰後的力道。


    氣得咬牙切齒道:「正好,被電死在水裏更加跟我沒關係了。」


    說罷便要動手真的將這傢夥電成一具焦屍。


    傅權汗毛悚然立起。


    但早已摸準了司玉心理的他高聲叫道:「等等!初初不在,你不覺得不對勁嗎?!」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喜怒無常弒殺又變態。


    但隻要提到未初,就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百試百靈。


    傅權雖然與之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對之了解甚深。


    無他,男人總是了解同類的。


    一直憂心未初的司玉果然微微一頓,凝眉:「什麽意思?」


    「照你先前所說,這水是初初的異能放出來的對不對?」


    「叫未初!」陰森森的語氣。


    傅權摸了摸鼻子,心裏暗罵一聲,表麵上乖乖道:「我雖然剛正式踏入異人的世界沒多久,但對異能本身並不算陌生。我想,既然是未初放出來的,那她當然也能收迴去不是?」


    傅權疑惑問道:「如果任由這水一直往後麵蔓延下去,咱們下支那夥兒人怕不是要遭殃了?為什麽初、未初不收迴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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