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俊文的一番話,莊文婷沒有多說什麽。


    她轉身走進屋裏,又從廚房櫃子裏取出一個杯子,然後又從冰箱裏倒了一杯牛奶。


    等到她將那杯牛奶加熱好,她將那杯牛奶送到了胡俊文的麵前。


    胡俊文看著被遞到麵前的牛奶,在莊文婷的示意下接過牛奶喝了一口。


    莊文婷見到胡俊文喝了一口牛奶之後,才笑著輕聲問道:“說出來,會感覺心裏好受一點吧?”


    胡俊文自嘲地笑了一聲,又舉杯喝了一大口牛奶。


    莊文婷看著他喝牛奶的模樣,又側過頭朝著明珠市的夜景望了過去:“對於女人來說,這個世界已經這麽累了。”


    “我知道,對於你們男人來說,尤其是得不到家裏幫助的男人,這個世界隻會更累。”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總希望想遇到一個人,能夠在我們累的時候,陪著我們好好休息一下。”


    “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麽物質享受,如果精神再空虛寂寞的話,那這日子真的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所以,那些總是嚷嚷著不想談戀愛的人,才是最渴望愛情的人。”


    胡俊文自顧自地喝完手裏那一杯牛奶:“不,其實還有另一個辦法。”


    莊文婷聞言,好奇地側過頭看向胡俊文:“什麽辦法?”


    胡俊文低下頭,輕笑著答道:“絕情絕性。”


    莊文婷皺起自己的眉頭,柔聲又問道:“你說得意思,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胡俊文繼續答道:“對,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對於窮人來說,尤其是底層男性來說,上升通道太少,並且競爭太過激烈,想要實現階級跨越幾乎不可能。”


    “而我們往往會被貧窮生活裏的很多事物所拖累,往往需要肩負起很多沒有必要的精神內耗。”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能做一個既顧家又能賺錢、既孝順父母又體貼妻子還能關愛孩子的男人。”


    莊文婷沒有打斷胡俊文,而是繼續問道:“那要怎麽做,才能符合你所說的絕情絕性呢?”


    胡俊文輕聲答道:“許多底層男性這一輩子為何碌碌無為,是因為他們的精力全部都用在了各式各樣的事情上。”


    “於私的話,孝順父母,賺錢養家,嗬護妻子,照顧孩子。”


    “於公的話,起早貪黑,保質保量,任勞任怨,兢兢業業。”


    “但是這些底層男性可能沒有想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們將自己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這些,哪還有精力提升自己、跨越階級呢?”


    莊文婷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又向著胡俊文問道:“可這些……不是身為一個男人和父親的責任嗎?”


    胡俊文點頭應道:“我從來沒有否認這是一個男人和父親的責任,我隻是來分析其中的得失。”


    “而且其實你也應該加入一個特定群體的詞匯,底層男人和底層父親的責任。”


    “因為縱觀精英和高層男性,你會發現他們很多人並沒有這樣的責任。”


    “絕情絕性,通俗一些地說,拒絕一切可以引起自己精神內耗的東西,從而將自己的一切精力都放在提升自己的方麵。”


    “既然這個社會一切都是金錢為衡量標準,那我也不想違背這個社會的規則。”


    “正如同網絡上那句經典名言:強者從來不會抱怨環境,強者隻會想著適應環境。”


    “順應時代發展的潮流,不惜一切代價提升自己,好讓自己可以在時代的洪流裏脫穎而出,實現真正的階級跨越。”


    莊文婷聞言柔聲說道:“胡俊文,我知道你肯定承受了很多壓力,也經曆過很多讓你難過的事情。”


    “隻是這個社會上還是好人多,男女之間也遠沒有你想得這麽對立……”


    胡俊文聽到莊文婷想要跟自己勸說什麽,連忙笑著向她擺了擺手答道:“文婷,我沒有你想得那麽極端。”


    “這一切隻是我個人的感受,我也沒有想要將它宣傳出去的想法,隻是你問我是怎麽想的,我就如實跟你說而已。”


    “我想要跨越集結,想要這座城市跟我有關,想要在這座城市過上我想要的生活。”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也不相信有任何不勞而獲的事情。”


    “作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我肯定需要付出一些什麽,才能夠得到一些什麽。”


    莊文婷站在胡俊文身邊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問道:“俊文,我們倆……現在應該算是朋友吧?”


    胡俊文笑著答道:“當然算,你都不知道,你對我來說算是幫助我一路走到今天的貴人呢。”


    “正是在幸福海公園遇到你,我才會做出那幾場非常吸引流量的直播,我今天的成績也算是有你的幫助啊。”


    莊文婷又說道:“俊文,我知道你現在取得了一些通往成功的目標,你也會很堅定地走下去。”


    “但是你千萬不要因為走得太遠而忘了本心,我相信你也聽過尼采那句名言。”


    “與魔鬼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我永遠都記得那個小主播,一個人站在幸福海公園裏,熱情又堅定地反抗著這個社會扭曲的婚戀觀。”


    “即便我是女性,我仍舊會覺得他的觀點很有趣,是因為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對生活的奮鬥和對命運的反抗。”


    “當時那個小主播可能沒什麽人氣,也可能很窮,可我依舊覺得他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俊文,很感謝你今天陪我喝酒解悶,不過我想你也應該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問題。”


    “很多事情,隻有我們自己想通才是真的想通了,不是嗎?”


    “好了,趕快去洗一個澡,然後早點休息,提前跟你說一聲晚安,我先迴去了。”


    莊文婷說完這番話,轉身朝著房門走過去。


    胡俊文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地目送著她離開。


    等到房門被關上之後,他又側過頭朝著遠方的揚子江畔望了過去。


    與魔鬼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魔鬼?


    深淵?


    我沒有看到魔鬼,我沒有看到深淵。


    我隻看到一片繁華錦繡、歌舞升平,我隻看到一片紙醉金迷、燈紅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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