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師父就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久久地盯著我,吩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要小心,以防他們報複。”


    我灑然一笑:“師父,您放心。進屋觀眼色,出門觀天色,我會注意的。”


    吃晚飯時,我姐夫說:“你的車借我用一下,我想去拜訪一下市書協劉秘書長。”


    我姐說:“虛榮心這麽大?”


    我姐夫笑道:“必要的虛榮心還是要有。不然,誰買好車?”


    我說:“行。我等會走路,反正也不遠。”


    我姐說:“你開家裏的別克嘛。”


    我笑笑:“我也有虛榮心嘛。”


    我姐瞟了我一眼:“年底是該換輛車了。”


    吃過晚飯,我沿著春秋江一路散步,十分鍾就到茶館。


    晚上倒是順利,測完第四個,我對引帶的姑娘說:“今晚隻測五個。”


    姑娘應允,一會兒帶來了最後一單生意。


    進來兩人,一看就是一對夫婦。我望了他們一眼,女人比較胖,男人比較瘦,便道:“請坐。”


    坐下之後,女人說:“先生,我們想測測女兒的婚姻。”


    我指了指茶幾上的紙筆。


    女人寫下一個“出”字。


    我仔細盯著這個“出”字,從字的結構來看,由兩個“山”字組成。從寫字者的心理來分析,是希望女兒快點出嫁。


    “你女兒至今未婚。談一個不成,又談,再談,還談,都不成。”說完這句,我定定地盯住女人的眼睛。


    相人之術,重在看眼。一個人內心所有的秘密,眼睛都會如實出賣。


    女人的眼球向左轉了一下。


    我知道說對了,便故意引而不發,望著他們似笑非笑。


    女人說:“先生,你繼續說,我們在聽呢。”


    我故意不看他們,望著對麵牆上那幅山水畫,歎道:


    “你們給她推薦的對象,她是一個也看不上啊。”


    女人問道:“那她到底能不能找到對象呢?”


    我說:“能找上。不過,她喜歡的是牛高馬大的男生,而你們向她推薦的,或者說你們倆人喜歡的,都是斯斯文文,秀秀氣氣,長得帥又儒雅的男孩。”


    男人問:“你連我們喜歡什麽樣的男孩,你都測是出?”


    女人瞟了男人一眼,示意他別多嘴。


    我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如果這點都看不出,我會坐在這裏給人指點?”


    女人忙道:“那是,那是。我想請教先生的是,她認定的對象,我們不同意。有什麽方子可以化解嗎?”


    聽到這句,我摸到他們的底牌,便說:


    “凡是類似的情況,越勸越壞事,隻會把你女兒推向對方的懷抱。解鈴還得係鈴人,她找了個黑人,你們也得心平氣和……”


    我隻是打個比喻,想不到女人幾乎要從椅子上滑到地上。她用力抵住,身子才沒滑下去。


    男人一把抓住她,說:“別激動,聽大師先講。”


    女人的眼圈紅了,男人抽了一張餐紙給她,女人擦了一下:“先生怎麽連她喜歡黑人都算得出呢?”


    “哈哈……”我禁不住朗聲笑了起來,心想,這僅僅是一種心理術,我的方法是,用比喻的方式說一件事。說對了,別人認為我是神仙,沒有說對,我隻是打個比喻。


    想不到真的被我比喻對了。我雙手抱在胸前,說道:


    “我測一個字,一般是五到十分鍾。因為後麵還排著隊,如果你一定要聽我分析,就……”


    女人立馬打斷我的話,說道:“我懂,加價。我加一倍的價。一是請先生給我們解釋一下,你是如何測出這些的,二是請你替我們拿個主意。”


    我向他們解釋道:“這‘出’字嘛,是兩座山疊在一起,這就叫‘這山望見那山高’,所以,動婚就比較晚。


    其次,你女兒喜歡的男子,一定要非常壯實,也就是說,她特別迷念體格強壯,肌腱發達的男人,因此,你們推薦的斯文男,她不感興趣。”


    “為什麽她對斯文儒雅的男子不感興趣呢?”女人問。


    我說,“出”字。山上加山,夠不夠重啊?


    兩人一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順勢說道:“所以,黑人很符合她的婚姻取向,高大,威武,強壯。”


    夫婦倆點頭不迭。


    下麵我就要施點顏色給他們看了,便問說:“先生貴姓?”


    男子道:“免貴姓蕭。”


    我看見男人的鼻梁中間有一個痣。這個痣表示,在通常情況下,中年受到挫折的人,一般會在鼻梁上生出黑斑或者黑痣。


    於是,我便使出狠招,說道:“本是一字一測。我要說的話,都已說完。但我還是有一句忠告送給你。”


    女人的眼睛竟然睜得比男人還大,等待著我發話。


    我說:“蕭先生,你女兒的婚事拖到今天,與你有關。你中年事業受挫,毫無鬥誌,才是形成你女兒渴望堅實懷抱的原因。”


    兩人一聽,都驚得又要從椅子上滑落。


    男人一聽,搖頭歎氣。


    女人狠狠地盯了一眼男人,迴頭問我:“先生還沒說化解的方子呢。”


    我搖頭道:“現在化解,為時已晚。唯有一個辦法,你們突然改變方向,支持她,非常地支持她。她發現你們一旦非常支持她,反而亂了方寸,或許會停下來好好想一想。”


    男人忙說:“萬先生,我記下你的電話,改天再要專門拜訪。”


    我報了號碼,男人存了。


    夫婦倆站起來,對我作揖打拱,異口同聲地說:“太謝謝師父了,太謝謝了。”


    下了班,我走出茶樓,慢慢往迴走。


    怪了,我覺得身後有輛車,走走停停,像在跟蹤我。難道是強四?


    我邊走邊迴頭。那車總是不遠不近地跟著。


    我雙手插在褲袋裏,手上沾著“定身粉”,一有風吹草動,我就反手來一個老鷹翻身。


    直到我到粉店,那車才轉頭而去。


    這是誰呢?


    次日上班,我和師父說了這件奇怪的事,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從他的神態來看,我想,這一定是師父派人暗中保護我。


    那暗中保護我的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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