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嘉瑾在床上躺了快十天,顧父顧母和淩辰輪流來看他。


    一天晚上,淩辰來看望顧嘉瑾,一不留神,竟然一手枕著病床邊緣睡著了。


    直到聽見顧嘉瑾說話,他才醒來。


    「哥哥……哥……」


    知道顧嘉瑾醒來了,淩辰很欣喜,但是欣喜過後,他還有些疑惑。顧嘉瑾已經很久沒叫他哥哥了,現在基本上都是直唿其名的。


    猜到某種可能性後,淩辰先是驚詫,而後眼裏浮現淡淡的笑意。


    「小瑾,你醒了。」


    「哥哥?」


    「嗯。」淩辰應道。


    「為什麽不開燈?」


    顧嘉瑾睜開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黑暗中仍能依稀辨出幾分光彩,但是那雙眼睛卻看不見了。


    淩辰沉默了很久,久到顧嘉瑾都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就算是夜晚,也不應該這麽黑吧……


    顧嘉瑾的薄唇動了動,正想要說話。


    「現在是晚上,你繼續睡覺吧。」淩辰把手放到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嗓音溫柔低沉。


    「好。」


    顧嘉瑾蹭了蹭淩辰的掌心,重新閉上了眼睛。


    淩辰沒有離開,手撐在床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晨光微亮的時候,顧嘉瑾緩緩睜開了眼睛。


    還是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


    他眨了眨眼睛,終於想明白了,把視線放空。


    淩辰醒來時,就看見顧嘉瑾睜著眼睛,卻一動不動、保持沉默的樣子。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顧嘉瑾的腦袋。


    顧嘉瑾終於說話了,但是帶著一點點沙啞,「哥哥……」


    淩辰應了一聲。


    「要抱。」顧嘉瑾向他這個方向伸出雙臂。


    很快,顧嘉瑾就被淩辰攬在懷裏,感受著淩辰身上傳來的令他安心的氣息。


    「我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看見了?」顧嘉瑾低語道,和淩辰記憶中的小糰子撒嬌時有點像。


    「乖,沒事的。」淩辰隻能哄著他。


    顧嘉瑾抱著淩辰抱了很久,直到淩辰讓他先鬆手,讓醫生給他再做一次檢查。


    「我…有點怕。」顧嘉瑾揚起頭,那雙眸子雖然看不見,但還是閃著星星碎碎的光。


    原來小時候的小瑾是這樣的,喜歡黏著他,跟他撒嬌抱怨,還要哥哥保護他。


    顧嘉瑾看不見淩辰眼裏複雜的情感,以及深藏其中的愧疚。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等一係列的檢查結束後,顧嘉瑾待在病床上等淩辰迴來。


    「他的大腦沒有損傷,傷口也恢復得很快,你說的認知倒退現象,可能是他的一種心理反應。受到強烈的外界刺激後,人總是想要逃到安逸的地方。」


    「這是人體自然的防禦機製。」


    淩辰點了點頭,迴去陪著顧嘉瑾。


    在知道顧嘉瑾清醒了之後,顧父顧父趕了過來。


    他們也很快發現顧嘉瑾的不同。


    畢竟顧嘉瑾長大之後可是很少親切乖巧的喊他們爸爸媽媽。


    顧父臉上都出現了驚愕的神色。


    顧母偷偷拉住顧父的手,兩人小聲嘀咕,「這也不是壞事呀,小時候的小瑾多可愛,長大後那臭脾氣誰受得了啊。」


    兩人對顧嘉瑾「失憶」這件事的接受度很高,非常明顯的表現出驚喜。


    這次顧母揉顧嘉瑾的腦袋的時候,終於不用被自己兒子一臉嫌棄的避開了。


    顧嘉瑾很快表示了想要出院的想法,並且對三人說道,「我要跟淩辰哥哥迴家。」


    「你確定嗎?」顧母看了淩辰一眼,眼神詢問他願不願意。


    淩辰揚著唇角,自然是樂意的。


    顧父也挺願意的,不用整天看小崽子的臉色,還可以有二人世界。


    最終,雖然顧母有點不放心,但在顧父的安撫之後還是同意了。


    「小辰,又麻煩你了。」


    「這不算麻煩。」


    顧嘉瑾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有些不舒服。一覺醒來,好像很多事情都和他腦子裏想的不一樣。


    顧父顧父在醫院停留了半天便離開了。


    顧嘉瑾則是被淩辰帶走了。


    顧嘉瑾坐上淩辰車子的副駕駛,臉上一副鬱悶不高興的樣子。


    淩辰轉頭看見,不由得覺得好笑,「怎麽了,小瑾?」


    顧嘉瑾垂著腦袋,「沒事,隻是有點難過。」


    「你現在不用想太多,反正有我。」


    淩辰隻覺得隻有孩童記憶的顧嘉瑾可愛極了,不僅不高興和委屈直接表現在臉上,還很依賴他。


    顧嘉瑾沒明白,為什麽他一下子就失明了呢?這簡直就像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夢,讓他覺得不真切。


    迴到淩辰剛買不久的公寓後,顧嘉瑾坐在沙發上發呆,什麽看不見的狀態導致他什麽都做不了。


    一直到淩辰做好晚飯,顧嘉瑾抿了抿唇,「哥哥,我看不見,你幫我。」


    淩辰聞言,過來把人牽著走到餐桌旁邊,還幫他拉開了椅子。


    不過在顧嘉瑾坐下之後,淩辰看了他一眼,想到某小孩現在看不見了,所以……


    「哥哥,我看不見,吃不了。」


    果然,小孩子開始任性驕縱起來了。


    淩辰現在還挺好奇,當初在顧家,顧嘉瑾是怎麽吃的那麽自然的,還真的一點都不像是失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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