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憂:「……」


    「啊?」小張一時怔鬆了下,一邊去扶顧仇,一邊問,「小仇這是喝了多少啊?」


    被人扶住,之前一直強撐的平衡瞬間便失了勢,顧仇原地踉蹌了一下,用手比了個四:「我覺得最少有四瓶。」


    習憂下意識想去撈人,手在半空中停住。


    小張扶穩顧仇,嘆息一聲:「顧總要知道,肯定會生氣的。」


    「小張叔。」


    「在呢。」


    「別讓顧總知道。」


    「你身體沒問題就好,有問題我肯定要和她報告的。」


    顧仇嘟囔:「煩。」


    沒幾步,走到車邊,習憂先一步把後座的車門打開。顧仇把扶自己的小張叔的手拿開,自己彎身坐了進去。


    看著他在後座上坐好,習憂繞去另一邊車門。


    習憂進去剛坐下,小張也坐上駕駛座,很快便發動車子。


    顧仇緊挨另一側車門坐著,頭靠著窗,窗外夜色掠過,他懨懨地看著。


    車裏光線昏暗,從習憂的角度看過去,依稀能看見顧仇的側頸往上至耳根,漫著醉酒後的血色。


    他想伸手撚一撚顧仇的耳垂,但最終也隻是問了句:「難受嗎?」


    顧仇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聲音低悶道:「不難受。」


    他這是實話實說,比起他那顆脆弱的時不時來上一遭的心髒,喝點酒虐虐胃確實算不上什麽。


    等不及習憂再說話,小張叔已經開了口:「怎麽不難受,平時吃得那麽精細,這下又是燒烤又是喝酒的,你胃能舒服?」


    「小憂,今晚辛苦你照看下小仇了,家裏有蜂蜜,你給他泡上一杯,喝了再讓他睡。」小張叔和習憂叮囑了句。


    習憂「嗯」了聲。


    顧仇沒對此說什麽,他抬手抻了抻衛衣帽子,然後一把罩住了腦袋。


    習憂看不見他頸側的那片紅了。


    無間苑離金榜郡府很近,他們之前騎車過去也就十幾分鍾,迴來繞的大道,也不過十分鍾不到的路程。


    車子開進地下車庫。


    習憂最先下車,繞去顧仇那側的車門,打開車門想扶他下來。


    顧仇掀了掀眼皮,見是他,重新闔上了。


    習憂:「……」


    這時小張叔走了過來,往車裏掃了眼:「不下車啊?」


    顧仇聲音又低又啞:「腿軟。」


    小張問:「走不動了?」


    顧仇繞過離他更近一些的習憂,朝小張叔伸手:「能走,扶我一下就行。」


    小張叔這迴看出端倪來了,笑問習憂:「這是鬧矛盾了啊?」


    顧仇今晚一係列的舉動都讓習憂一頭霧水,他也看出來顧仇在隱隱鬧脾氣,而且隻在麵對自己時如此,像是在賭著什麽氣,但習憂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顧仇今晚玩遊戲時半爆料的那件事自己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但他了解顧仇,顧仇不會因為這個有氣性,不然也不會挑這件事說。


    小張叔這麽一問,習憂無從答起。


    但顧仇答了:「沒鬧,是我自己有毛病。」


    習憂因他的話蹙起眉。


    顧仇扶著小張叔的胳膊下了車,剛一下來,腿驀地一軟,習憂從後麵眼疾手快地託了下他的後腰,把人穩住了。


    顧仇整個人卻狠狠一縮。


    小張叔把人架好,問:「要不要背?」


    顧仇:「不用,能走。」


    小張叔扶著顧仇走在前頭,習憂落後一小步距離,前麵的人一路走得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進了家門。


    小張叔把顧仇扶進臥室後,出來和在廚房泡蜂蜜水的習憂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


    泡完後,習憂端著蜂蜜水上樓。


    門半闔著,習憂推開。


    聽到聲音,顧仇勉力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隨即又閉上了。


    習憂把蜂蜜水放在床頭櫃上,在床邊半蹲下。


    「顧仇。」他喊了聲。


    被喊的人慢慢睜開眼。


    習憂低道:「坐起來把蜂蜜水喝了。」


    顧仇移開眼神,動了動,用手肘撐著,支起一點上半身。


    習憂問:「杯子能拿穩麽?」


    顧仇睨他:「不然你餵?」


    習憂挑了下眉,轉身去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後,端起蜂蜜水,舀起一勺遞到顧仇嘴邊:「嗯?」


    顧仇掀起眼皮看一眼習憂,又垂下眼皮看一眼餵到嘴邊的蜂蜜水。


    然後抿了一口。


    如此往復幾迴,顧仇皺眉:「太慢了,喝個水還娘們唧唧的。」


    習憂剛想直接把杯口放到他嘴邊,顧大少爺就下令了:「家裏有吸管麽?」


    習憂:「用吸管就不娘了?」


    顧大少爺醉得很有風骨,強道:「我樂意這麽娘。」


    「行。」


    習憂下去給他找吸管了,等他找完上來,顧仇整個人已經重新窩迴了被子裏。


    顧大少爺閉著眼,眉毛皺著,除了一隻搭在床邊的手,就隻剩鼻子以上的半張臉還露在外麵。


    平日裏的淩厲、稜角,渾然收了起來,又因陷在柔軟的被褥裏,顯得極為溫和無害。


    本來也無害。


    習憂唇角牽了牽,壓著那絲不忍把人叫醒:「顧仇,吸管來了,喝了再睡。」


    不迴應。


    習憂拉開擋住顧仇嘴唇的那點被子,又把手搭在他露在外的那隻胳膊上,輕搡了下:「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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