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銀錢帳目管理仆人這些都不算最要緊的,最要緊的卻是孩子的教養問題,這事關寧王府的未來。


    寧王帶兵多年,自然知道袍澤之間若是互不信任,不能同心齊力又想要打勝一場仗能有多難。從迴來聽聞寧王妃的言論之後,他時時在思考一個問題,寧王妃對他毫不信任到底是因多年夫妻分居兩地還是自己做了什麽足以令寧王妃不能夠信任的事情,才引出了寧王妃的那些話?


    最後想來想去,未曾想到,他便不再自省,隻想著後宅婦人的想法到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現在當務之急卻是曜哥兒。


    一個好的繼承人必須能夠在政治風浪中屹立不倒,而寧王妃的眼界心胸說到底還是不夠開闊,萬一曜哥兒給她教的短視又小家子氣,那卻是最大的遺憾。


    原本沒有對比還看不出來,可是小貝珠玉在前,品性正直純良,後麵曜哥兒若是還不及小貝,那才是笑話呢。


    旁人提起恐怕會說寧王府嫡子還不如庶子明理有見地。那將來他這個寧王府交到曜哥兒手上,他也不會放心。


    武小貝迴來照常上課的第二天,寧王前去正院與王妃提曜哥兒的教養問題,想將曜哥兒挪到外院跟武小貝相鄰而居,再讓他們兄弟三人一起上課,哪知道卻引起了寧王妃的極大反彈。


    她聽到寧王此話,就跟被人要奪走崽子的母獅子一般暴怒,「王爺為何非要將曜哥兒跟那黑了心肝的小子放在一起?若是曜哥兒有個三長兩短,王爺不是在要我的命嗎?!」


    寧王蹭的站了起來,一臉的怒色:「王妃慎言!」


    他沒想到心地純淨的小貝夫在寧王妃心裏竟然是這樣兒的,「小貝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要王妃這樣編排他?!你還是嫡母嗎?」


    寧王妃一看丈夫的臉色,再想到太子妃的春宴之上,被胡嬌諷刺她不會教養孩子,小貝迴寧王府才被教壞了,不知為何,心裏的委屈排山倒海,隻覺得寧王爺不理解她,武小貝居心叵測,這麽多年苦守長安落得這般下場,就連曜哥兒與寧王也不及武小貝與寧王親近,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頓時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若說打仗,寧王是一把好手,可若說哄女人,寧王爺是真不擅長。他原本對寧王妃的表現極為失望,甚至帶著些隱約的說不上來的心寒,也許是見識過了許清嘉夫妻倆恩愛不棄,他心中下意識其實也有幾分羨慕之意,現在寧王妃一哭,頓時讓他覺得又煩又不知如何處理,索性在寧王妃哭的毫無形象的時候,直接起身走了。


    寧王妃其實也曾經想過要用靜默無聲流淚的方式來博得寧王的同情與嗬護,可是真當麵臨著曜哥兒可能會被挪到前院與武小貝一同生活的情況,她千防萬防沒想到事情一下就到了最糟糕的境地,情緒一時失控,來了個大爆發,結果……寧王就那樣走了……


    她身邊的嬤嬤端了銅盆熱水帕子之物來讓她淨麵,又不無憂心:「王妃娘娘,王爺似乎……氣的不輕……」


    寧王妃此刻情緒還未完全平靜,不但在生武小貝的氣,連寧王也氣上了,想著他一去邊關多年,自己在府裏苦熬,結果還換不來他的好。自己又為他生了一雙兒女,結果反不及庶出的小貝得寵,心裏的委屈怎麽都平息不下來,連拭淚連怒道:「我還氣的不輕呢!」夫妻成婚多年,往年有多少委屈她都咽下了,今次卻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再想想昨日迴來的武小貝,恨聲道:「定然是那爛了心腸的小子迴來又向王爺告狀了!不然何至於他才迴來,王爺就要急吼吼的將曜哥兒挪出去呢?他這是要生生拆散我們母子啊!也不知還包藏著什麽禍心呢!」


    她絮絮叨叨,邊哭邊說,隻覺得自己冤情如海!


    卻不知無論是她撐摑禁跳武小貝,還是與胡嬌在春日宴上的事情,以及今次寧王想要將曜哥兒挪到前院去教養,其實都與武小貝無關,完全是她疑鄰盜斧的心理作用而已。


    不過就算是小貝親自前來自證,或者寧王向她證明,她也不見得相信,至多會覺得寧王在包庇輕信武小貝而已,隻會愈加襯出了自己的悲苦。


    寧王休養了一段時間再上朝,迴來就跟太子站了個對臉。


    太子站在文官之首,而寧王站在武官之首,各自身後都有追隨者。


    下朝之後,今上率先離開金殿,迴到禦書房便召了皇三子皇四子來見。他還是覺得作為青蔥少年的小兒子們比較討人喜歡。


    而分左右而立的長子次子就太有威脅力了。


    散朝之後,寧王先上前去謝太子:「愚兄能從天牢出來,多虧了太子奔走!愚兄今日特意備了薄酒酬謝太子,太子請務必賞光!」


    太子武坤似乎沒有獨占功勞的打算:「皇兄說哪裏話?此事非為弟一人所為,還有許中丞與傅少卿為皇兄奔走。皇兄隻請為弟一人可不好啊,不若將這兩位也一並請了?!」


    兄弟二人久不相見,互有親近之意,氣氛很是熱絡,旁的大臣旁見了倒頗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樣子,私下裏不免要猜測這兄弟倆隻是明麵是一團和氣暗底裏互相較勁呢?


    互相扶持大約不太可能吧?!


    國舅傅溫見太子與寧王相偕而去了,一路上還喚了禦史中丞許清嘉與自己的次子傅開朗,心中好不窩火。


    戶部尚書與侍郎都已經新近上任,一個與賈昌關係親密,算是帝黨,另外一個卻是早已經投靠了寧王的官員。


    關於戶部空出來的職位搶奪戰總算是消停了下來,而太子心裏的打算傅國舅至今還摸不透。


    他總覺得太子一病多年,將腦子給病壞了。若是聰明點的,定然與自己親舅父一條心,哪裏還能與寧王這個領兵多年的長兄親近呢?


    不管傅國舅如何不讚成太子如今行事,都阻止不了寧王與太子推杯換盞。


    許清嘉與傅開朗又都是放得開的,在二位殿下麵前竟然也放開了膽子來喝。唯獨四人立場不同,因而在政治上各有心事,倒撇開政治不談,隻談風花雪月以及兒女教養之事。


    說起這一點來,四人倒也頗有共同語言,都是當父親的,對兒子都寄予了厚望,傅開朗與許清嘉在教育孩子上倒沒什麽掣肘,但寧王與太子就……境況非常的相似了。


    寧王妃多年苦盼才生了嫡子,疼曜哥兒疼到了骨子時裏。而皇太孫又得之極為不易,皇後與太子妃疼皇太孫隻比寧王妃多不比寧王妃少。於是這哥倆想要好生教育嫡子,總會受到來自後院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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