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沒過幾日,天牢裏便傳來消息,宋璟的孫子發疫症夭折了。


    這時候的孩子稍不注意就容易夭折,而傅溫聽說了消息,隻歎一句:「這孩子竟然是個無福的,追隨他祖父與地下,也算是祖孫倆團聚了!」


    傅溫書房裏近身侍候的小廝偷偷窺見國舅爺唇邊的森然冷意,隻覺得後背發寒,悄悄低下了頭。


    他還記得宋璟那一日以命相求,才為自己的孫子留得了一線生機。


    原來……終歸還是死路一條!


    國舅爺行事,向來斬草除根,豈能留待春風吹醒?


    不久之後,此案終於塵埃落定,錢成鬱之子以及宋家所有成年男丁盡皆等待秋後問斬,女眷則沒入教坊司。


    許清嘉重迴禦史台當職,牟中良待他極為親熱,直恨不得攜著他的手去辦公,還口口聲聲道:「許中丞乃是自己人!」許清嘉想了半日才想明白,感情牟中良乃是太子一係,當初拉攏他未果,後來見他跟著太子查案,與傅開朗關係親密,想來便以為他已經是太子心腹了。


    這種事情,他覺得還是不要辯白的好,隻隨牟中良去了。


    反是遇上季成業,這一位還對他打了聲招唿。


    「許中丞早!」


    季成業打招唿的方式還是那麽特別,目光隻隨意往他身上瞟了一下,就瀟灑的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片刻都不曾停留,仿佛就是為了打招唿,全然不準備停下來寒喧。


    隻難得這次他竟然加了稱唿。


    不過這次許清嘉成功掌握了他打招唿的節奏,在他走出去三步之後終於來得及跟季成良打招唿:「季中丞早!」


    也許是牟中良的態度太過親熱,讓他生出了不適感,反覺得季成業這種距離才讓人覺得舒適。


    許清嘉傍晚迴家,便見到許久不曾出現的武小貝在院子裏陪著許小寧玩,花貓熱切的圍著他轉個不停,在他身上嗅來嗅去。而許小寶與許珠兒也在院子裏,見到他四個孩子一湧而上來搶他手裏的吃食。


    他這日心情好,在迴來的路上帶了蜜餞果子,荷香肘子,以及江東來的糖蟹給孩子們。


    糖蟹乃是把活蟹放入糖和其它作料中浸製而成,當初孩子們在蘇州的時候就吃過的,今日他自己在街市間胡亂走著,偶爾瞧見有店鋪賣,便買了些迴來。


    許小寧還沒吃過糖蟹,等著胡嬌開甕,趴在甕口瞧個不住,還不住伸鼻子去嗅:「什麽味兒什麽味兒?」


    許清嘉則去書房將前幾日買的一套文房四寶拿了過來,遞給了武小貝,「生辰禮物!」這是他前幾日算著武小貝過生辰了,在外麵買迴來的。


    許小寶與許珠兒湊過來嫌棄的看了一眼:「爹爹送禮,都隻會送一套文房四寶!」話音裏對他不無怨言。


    不但許小寶與武小貝的生辰禮物是文房四寶,便是許珠兒去年秋天過生辰,他這當爹的也是一套文房四寶。得虧得許小寧還不會寫字,隻能送他個小玩具,不然恐怕中丞大人還是文房四寶一套。


    許清嘉在三個孩子的頭上各敲了一記:「你們知足吧!我當年想要一套文房四寶都沒有呢,最窮的時候寫字都是用樹枝在砂盤上畫的!」這導致他後來成家立業,家境好了以後簡直是對文房四寶有了執念,總覺得送孩子們文房四寶做生辰賀禮,就是最好的禮物!


    此舉被老婆胡嬌批評:「送禮送禮,就算是孩子們也要投其所好!你這隻送自己喜歡的東西,分明是不用心,不把孩子們放在心上!」


    眼看著老婆跟孩子們一起造反,還獲得了孩子們的一致聲援,許清嘉便意味深長的瞧她一眼:「為夫記得年年送你的可不是文房四寶啊!」


    他成親當年就說過要送她釵,這些年每及胡嬌生辰,他必要在外麵選送一枝釵,有金的玉的珍珠的,點翠的,有一年還送了她一個檀木雕刻的釵。胡嬌將每年收到的生辰禮單裝在一個妝匣裏,十分愛惜。


    他不說此話還好,一說此話孩子們立刻鬧將了起來:「爹爹你區別對待!」


    中丞大人一手攬了老婆的腰,十分的厚顏無恥:「等你們將來長大,成家立業了,等人送吧!」在此之前,大約隻能從他這裏收到文房四寶了!


    寧王從天牢裏被放了出來,最高興的莫過於武小貝了。


    他從聽到消息就天天在王府門房處候著,等見到了寧王就跟幾個世紀沒見到過一般,早忘了少年人應該有的矜持,直接撲進了寧王懷裏。


    ——自從被關禁閉之後他深刻的感覺到了自己在王府裏的地位,若是沒有寧王他在這府裏什麽也不是,隻能憑寧王妃搓扁捏圓。


    「父王!」


    少年人緊摟著寧王的腰,將整個腦袋都埋進了寧王的懷裏。


    相對於兒子的激動,寧王倒平和許多,摸著兒子的腦袋還不忘開玩笑:「這麽大的人了還會撒嬌,怎麽感覺你還沒弟弟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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