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亞語氣哽咽的搖了搖頭:「湯婆婆,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你是一手將我養大的恩人,如果我今天看著你死亡而不顧, 那我豈不是畜生不如?」


    湯婆婆沒有迴覆托亞,隻是用一種充滿了希冀的眼神望向葉嵐溪:「殺了我吧,葉嵐溪。現在隻有你能做到了。」


    葉嵐溪望著她渾濁的雙眼,湯婆婆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 她能從中輕而易舉的讀出後悔、心痛、期待多種相差甚遠的情緒, 她也知道, 或許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湯婆婆,讓這一切終結, 但對於托亞來說,這卻是最壞的解決辦法了, 而且她的到的底線也不允許她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葉嵐溪搖了搖頭:「我很抱歉。」


    湯婆婆用力砸著床板, 無奈大吼:「你這孩子!都到什麽時候了!」


    葉嵐溪:「或許事情還有其他的解決方法呢?湯婆婆, 你確定你的死亡, 真的能讓這一切終結嗎?母神之所以不想讓您自殺, 可能隻是不想斷了自己的力量源泉而已。」


    葉嵐溪並非是在無的放矢,她這番話是有依據的。


    湯婆婆顯然已經時日無多了,如果真的像是她所說的那般,隻要她一死,所有的事情就都能終結的話,那無限逃生遊戲又何必派顧悅之三人前來殺掉母神, 等湯婆婆死後一切不久塵埃落定了嗎?


    所以說,這肯定不是殺死母神的真正方法。


    葉嵐溪勸道:「婆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並不是你的錯誤啊。你也隻是被母神利用了而已。」


    湯婆婆低聲說道:「可我快熬不下去了,你知道這種求死不能的感覺嗎?我每天都被折磨的精神快要崩潰,但我會一直在這世界苟活著,也永遠不會有自殺的那一天......」


    說到這,她又猛烈的咳嗽起來,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她身上 衣物,她無奈的看著自己身上這件已經洗到變形發白的襯衫,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嘆。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厭倦了這句殘破的軀體,但她卻隻能逆來順受的接受這一切,因為她就連死亡的權柄都被剝奪了。


    葉嵐溪靜默無言地看著這個神色落寞的老人,仿佛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悲哀。


    「您的心髒,沒辦法復原了嗎?」葉嵐溪忍不住問道。


    湯婆婆搖了搖頭,艱難地說道:「我的心髒,被做成了那頂寶石皇冠。上麵鑲嵌的八顆藍色寶石,是用我的心髒打磨而成的。但也是我把我的自己的心髒變成寶石的。心髒就相當於動力泵,也就是我們鬼怪的力量源泉,所以我想隻要將我的心髒封存起來,我的力量才不會被它濫加利用。但這也隻是治標不治本,它依然可以通過那顆被我封印起來的心髒,從我身上盜取力量,總之被它纏上了,那就永無寧日了。」


    葉嵐溪:「母神這麽厲害嗎?就連您都沒辦法對付?」


    湯婆婆皺著眉頭,語氣不悅道:「什麽母神,它明明是抱心蟲。是一種吞噬欲望為生的靈。正常的抱心蟲都很弱,但這一隻有些不同尋常。至於母神,母神之所以能被冠以神靈的名義,那是因為祂本身的實力已經達到了s級。s級和a級之間的差距非常之大,就算是十個我,都不是母神的對手。」


    葉嵐溪:「所以這麽說。母神是真正存在的古老神靈,而它隻是借著人家的名義到處招搖撞騙?是這樣嗎?」


    湯婆婆艱難地點了點頭:「沒錯,早些年的時候,我還見過母神。我製造鬼胎的手法,也是跟祂學習的,祂是掌管著生命力量的神靈。一般的神靈很忌諱別的鬼怪盜用他們的名諱,但抱心蟲打著祂的名號,出現三年了,母神卻都沒有製止過它的行徑,這也太奇怪了。」


    葉嵐溪:「您說,母神會不會已經不存在於這世界上了?」


    湯婆婆篤定道:「不會的,因為母神隻是一個名號而已,隻是執掌生命這項權柄的代言詞,祂的背後可以是一個s級鬼怪,也可以是多個鬼怪,總之,繼承這項權柄的鬼怪可能會死,但權柄不會因此消失。」


    「咳咳。」說到這裏,湯婆婆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其實葉嵐溪,你就算今天不殺了我,我啊,也活不了多久了。」


    托亞打斷她的話:「您是a級鬼怪,怎麽會呢?!」


    湯婆婆轉頭,笑嗬嗬的看著托亞:「a級之上還有s級呢,婆婆我還差得遠呢。而且,沒了心髒之後,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我已經有預感,我的大限將至了。」


    葉嵐溪:「我幫您解決掉那隻抱心蟲,拿迴皇冠呢?」


    湯婆婆搖頭:「沒用了。臥床這麽多年,我的身體器官都已經壞死了。就算拿迴來了力量,想要修復這具殘破的身體,也是遠遠不夠的。別為我感到悲傷,我其實挺高興的,我這一生,沒有白活,我做了很多好事,幫了很多鬼怪,現在死亡對我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不過我還有個願望沒有實現,那就是希望你們能夠殺掉那隻可惡的抱心蟲,然後帶著它的屍體來見我,這就是我最後的心願。」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起來,說完這句話後,湯婆婆就閉上了雙眼。


    「婆婆?!」托亞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他本能的想要趴在湯婆婆的軀體上嚎啕大哭,但卻被葉嵐溪攔住了。


    葉嵐溪搖了搖頭:「她隻是睡著了。我們不要打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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