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江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也到了該迴部隊報到的時候了。


    他還沒恢複記憶。


    他是失憶,不是失智,他看得出姚醫生冰冷外表下那顆溫柔的心,雖然,他不記得他們的以前,但是,他知道她在等他,他迴來了,這就夠了。


    其實他有時候也有過一絲疑慮的,姚醫生確實不愛笑……可是,他的戰友們也好,他的母親和弟弟也好,對姚醫生態度都很明明白白的,他再有什麽疑慮就過分了。


    出院前兩天,吳江約了姚愛華去散步。


    黃昏是個好時光。


    夕陽紅豔,霞光織錦。


    吳江和姚愛華沿著石子路,慢慢地走了許久,都知道馬上就要分別,如果他們不進一步,有可能就是永別。


    “愛華,”吳江艱澀地說,“我得迴部隊了。”


    這種事得他來開口,難道他就這樣讓人家姑娘一直等下去?他們,都不年輕了。


    姚愛華輕輕嗯了一聲。


    脫下白大褂的她,也少了幾分冷意,染上幾分姑娘家的羞澀。


    吳江伸手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嫁給我好嗎?”


    姚愛華嚇了一跳,想要掙開吳江的手。


    吳江的手粗糙,溫熱,充滿力量,哪裏是她能輕易掙得開的。


    “愛華,”吳江目光溫柔,“我不知道我有多大力量,但今後餘生,我會盡我所能,護著你,護著我們的家。”


    吳愛華努力抽迴手,淡淡地說:“我不用你護著,我自己能護我自己。”


    吳江見她用力,也怕攥傷了她,就鬆開了手:“你會護著自己,我很高興,但這與我護著你沒有關係。我,隻想給你最好的。”


    姚愛華低著頭,不說話。


    晚霞映紅了這個一向以冷傲出名的姑娘的臉。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突然了,”吳江繼續說,“你先考慮考慮。”


    想了一下吳江又繼續說:“我父母是農村人,有些觀念和習慣會和你不同。我想這樣,如果他們要來跟我,他們得按你的習慣來,如果他們要按他們的習慣,那他們就迴老家。”


    姚愛華沉默。


    吳江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心裏也忐忑不安,但他又不知怎麽才能說得好一點,約她出來時,他心裏充滿了期待,這會兒卻總是感覺有些不安。


    “你,為什麽,就看上我呢?”姚愛華忽然低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看到你我會很高興,看到你累我會不舍,看到你難過我會心疼,我不知道將來我能走到哪一步,但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護著你,不讓你受委屈。”


    他忘了以前的一切,隻知道她是他死都惦記的姑娘,守在邊界等他迴來的姑娘,他怎麽舍得讓她委屈?


    媽的,誰說當兵的不會說好聽話的,這話說得,就是女漢子也心軟了。


    她不知道,這個成果是某個人一封又一封的信訓練出來的,都訓練成本能了。


    夕陽下,年青俊朗的男子溫柔又堅定地看著她,眼裏的深情是她從沒見過的。


    她想,那麽多年來她一直在等著的,不就是那麽一個人嗎?


    不因為她的家世,不因為她的容貌,不故作包容她的性格,就那麽一往情深的看著她,她,有點扛不住。


    當吳江剛醒來,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姚愛華的時候,姚愛華沒有心動,她知道雛鳥情結。


    醫院裏的護士們一個個跑來吳江這裏獻殷勤,吳江眼裏也隻有她時,她也沒有心動,因為她知道,自己是醫生,醫生和護士,誰都知道怎麽選。


    可是,當她看到吳江看都不看那些含羞帶怯的跟他表白的文工團女兵一眼,卻在人群裏搜索她,見到她就燦然一笑,仿佛她就是他的光華時,她心動了。


    他雖然失了記憶,卻沒有失去溫柔,無論趙立秀怎麽嘮叨,他始終態度溫和地對著這個陌生的媽媽。


    趙立秀這人,也是有點得意便猖狂,眼見吳江今天領導來看望,明天文工團漂亮女兵來獻花,後天社會群眾來送溫暖,還是時不時來個記者采訪,她的尾巴就有些翹了。


    姚醫生都不太看得上了,她覺得她兒子配師長的女兒都配得。


    開始明裏暗裏的開始挑剔姚醫生來。


    開始還不怎麽樣,隻是嫌姚醫生做得不好。


    後來就變成了:“四牛,要不,咱換個醫生成不?這個姓姚的太年輕了,你還年輕呢,以後可是要做大官的,給她治壞了就不好了,你都不知道……”


    “媽,”吳江淡淡地打斷她,“我覺得她很好,這世上就沒有比她更適合我的醫生了,如果你不喜歡,你可以不看她,迴家也可以。”


    趙立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牛,你這是在趕我走?”


    吳江沉默,目光淡淡地看著她。


    此時的吳江,已經不記得他入伍時,他媽赤著腳抹著眼淚追軍車跑的樣子,也不記得她媽媽下工迴來,從貼身口袋時掏出一小把野果子給他的樣子。


    沒有記憶的他,隻知道這姑娘坐在他病床前給他讀報,等他醒來時,他媽在醫院的休息室裏,和一群大媽樂嗬嗬的聊天看電影。


    這其實也是不公平的。沒有誰能一天天對一個植物人飽含深情,姚醫生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守著吳江,她隻是隻要有空,就會過來。


    可是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公平二字。


    姚愛華繼續默默地為吳江檢查,似乎沒有聽懂母子倆的對話。


    其實,再難懂的方言,重複多了,也是能聽懂一點的。


    趙立秀也不會隻作一次妖,但她同樣也不敢踩吳江的底線,隻能在線上反複試探,而吳江,從來沒有讓姚愛華失望。


    這種事多了,姚愛華向來冰冷的心,也軟了。


    她的父親,從來隻會對她媽說“我媽都一把年紀了,你就讓一讓她吧”,結婚幾十年,從來隻在家裏人麵前展示他的硬漢作風,仿佛說一句軟和的話就損了他大男人的形象。


    而眼前這個真正稱得上鐵骨錚錚的男人,會不動聲色的維護她,會在她疲憊的時候給她倒一杯水……


    他是農村出來的又有什麽打緊呢,她祖母是城裏人,她母親也是城裏人,哪天家裏不是戰火硝煙的?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打申請報告吧。”


    她看著吳江說。


    青山為證。


    鐵漢柔情的青年軍官,緊緊握住外冷內熱的女軍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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