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冬梅很好奇她拿飯碗來幹什麽,就去廚房拿碗去了。


    聞鬆看雲舒十指如飛,不由慨歎道:“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什麽東西一學就會,一會就快。”


    雲舒臉都紅了:“我哪有,我也學過編織的,家裏很多東西都是我編的。”


    “這麽說我都相信你是鄉下人了。”


    “我本來就是。”


    “好好好,你是你是。”聞鬆妥協,心裏卻有些疑惑,這小丫頭味道不對,怎麽看也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鄉下姑娘。


    此時午休的人也一個個起來去上工,院子裏忙亂一陣後又恢複平靜,依舊是聞爺爺和雲舒兩人在編,聞鬆兄妹在看,聞老師則在另一邊喝茶看書。


    雲舒把聞冬梅拿來的碗倒扣在自己的大腿上,把編好的底覆在碗底上,依著碗形編起來。


    聞鬆有些無語:“你這是想織個裝碗的籃子?還正好放下一個碗?”


    難怪這丫頭一直給人不是鄉下人的感覺,鄉下人做農具都是越大越好的,做一個隻放得下一隻碗的籃子,也隻有城裏那些麽事不懂的人才做得出來。


    “這你都看出來了啊,真厲害!”雲舒表示很讚,又有些疑惑,“咦,你不去上工嗎?”


    鄉下人都勤勞,聞鬆這個壯勞力不下地就有些奇怪了,既然有心想謀算人家當姐夫,少不得多多了解一下。


    “半天不上餓不死。”聞鬆滿不在乎地說。


    聞冬梅嗤之以鼻:“等你掙工分吃飯,老早餓死了。”


    雲舒覺得聞冬梅話中有話,沒敢接話,裝作專心編織。


    聞鬆瞟了她一眼,心裏好笑,就那點道行,還想裝狐狸。


    他到底不想留在家裏跟幾個孩子拉呱,便吩咐聞冬梅好好在家陪老師同學,他去抓泥鰍迴來晚上給老叔下酒。


    不想聞冬梅一聽她哥要去抓泥鰍,扔下手裏編得不倫不類的東西便要跟去。


    聞鬆拿這個妹妹也沒辦法,這個妹妹也是跟在他屁股後麵長大的,這一來二去的都帶成了習慣,長到了十八歲了還改不了。


    “再等等吧,等太陽沒那麽辣再去。”聞鬆歎氣。


    聞冬梅催雲舒:“你快點啊,隨便編編就算了,男子漢大丈夫的,要那麽好看幹什麽。”


    雲舒無奈,手指都快翻出殘影來了,等到一個頗為精巧的芒編保溫雙層飯盒編出來時,雲舒的一雙手都快廢了。


    雲舒給聞鬆展示,拆開又裝上:“你看,這層可以放碗飯進去,這層可以放碗菜上去,再蓋好,就什麽東西都爬不進去了。可惜,隻能裝幹的,不能裝湯水。”


    聞鬆拿在手中,他收迴他剛才的話,這玩意不光漂亮,還實用。


    “你這小丫頭腦子是什麽做的,怎麽這個都能想得出來?嘖嘖,那麽漂亮,怎麽舍得拿來裝飯。”


    雲舒受之有愧,但又不能說自己前世看過太多了,但這並不影響她的開心,嘴時隻道:“哪裏哪裏。”


    聞鬆搖頭,小丫頭抿著嘴笑一下又一下,顯然是開心至極。


    聞冬梅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她要去抓泥鰍了,她對泥鰍比對編織感興趣。


    三個不務正業的大小夥大姑娘扛上鐵鍬,戽鬥,水桶,就去抓泥鰍去。


    出村不遠,來一片比較平緩的水田邊的水渠邊上。


    站好,聞鬆放下手中的戽鬥,鐵揪,就開始挽袖管褲腿,聞冬梅也放下了水桶,跟著挽起來。


    雲舒看了一眼,果然,聞鬆露出來的胳膊腿,雪白粉嫩得嚇人,讓人不由想起雪膚花貌這個詞。


    對比一下,聞冬梅那種近乎古銅色的膚色真是慘烈得一批。


    其實這種膚色對常年在烈日下勞作的亞熱帶鄉下人一點都不奇怪,雲舒穿來時照鏡子也差不多的膚色,不過,她沒想到聞冬梅藏在衣服下的手臂和大腿也是這種膚色,可見是原汁原味,賴不得太陽。


    再看看自己挽起來露出的皮膚,心裏稍稍有點安慰,隨即又笑了,學農的人,怎麽躲得開太陽。


    聞鬆已經用鐵鍬挖泥把水渠兩頭堵了,又開始用戽鬥戽水,看著水是慢慢減少,小魚兒在越來越渾的水裏開始吐泡還時不時跳一下。


    雲舒一顆老少女的心也跟著蹦噠起來。


    原身沒有抓泥鰍的記憶,李建安會捕魚,而且捕的都是水庫裏幾斤以上的野生魚,村裏河溝小溪裏的小魚小蝦入不了李家人眼,再加上村裏小孩子都不跟她們姐妹玩,這種抓魚摸蝦的事李四丫就沒幹過。


    水已經不多了,魚兒就開始亂蹦起來,聞冬梅還沒動呢,雲舒已經躍躍欲試。


    聞鬆看她兩隻眼睛已經裝不下渴望了,無奈笑:“這是走水魚,你也要抓嗎?”


    老家那邊叫它“走水佬”,遊得飛快很難追得上,味道其實不錯,刺也軟,嚼巴嚼巴吃下完全沒問題。


    “不能抓嗎?”


    “能,你趕緊請。”


    “呃,那個,是不是要先抓泥鰍?”雲舒想起聞冬梅一開始就說的要抓泥鰍。


    聞冬梅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怎麽抓泥鰍都不知道吧。”


    她顯然覺得雲舒不知道如何抓泥鰍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魚也不抓了,站在那裏,也不嫌手裏有泥汙,叉著腰仰頭大笑。


    雲舒覺得不會抓泥鰍沒什麽可笑的,天下那麽多的事兒,她不會的多了去了,見聞冬梅笑得歡,幹脆也不管她,自顧抓魚兒去。


    聞鬆看她抓得那麽歡實,頭上身上都濺了泥點也不在意,有些奇怪:“怎麽,喜歡這些小魚啊。””


    雲舒其實是喜歡抓魚,小魚在掌心亂跳的那種感覺,特別爽。


    這話不能直說,隻含糊其詞:“是啊,你不知道,這種魚做小魚幹老好吃了。”


    死也不能承認她想玩。


    可惜她不知道她那興奮勁早已泄了密。


    聞鬆也不說話,就站在那裏看她“咦”一聲抓一條小的,“啊”一聲抓一條大的,滿渠亂竄。


    終究……還是個孩子!


    聞冬梅笑完,看見小魚都被雲舒抓得差不多了,就開始用右腳在泥水裏攪起來。


    雲舒一看她把水都攪渾了,小魚兒都看不見,不由急了:“哎呀,搗什麽亂呢,魚還沒抓完呢。”


    聞冬梅不理她:“不抓了,我們是來抓泥鰍的。”


    雲舒一愣:“泥鰍在哪裏?”


    聞冬梅指著浮在泥漿上麵一圈環狀物說:“喏,就在那裏。”


    雲舒伸手就抓,一抓就中,結果,泥鰍一掙,從她指縫溜走了,她除了一手泥,毛也沒有抓到。


    聞冬梅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差點都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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