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本來就委屈,再聽他口口聲聲罵自己蠢,哪裏還能遭得住,她把擔子往地上狠狠一摜,哭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以為我不想上學嗎?為了能上這個學,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少嗎?我都快忍成包子了,可是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吳江見她發脾氣,哭得那麽傷心,火倒降下來了,他放下手裏的行李包,掏出塊折得方方正正的手絹遞給雲舒:“別哭了,擦擦淚,好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吧。”


    誰tm敢欺負茶園村人,他必定不會放過。


    雲舒推開他的手絹,自己直接用袖口一擦,剛說了一個字,人就失控了。


    少女默默流淚,那叫梨花帶雨,但要是失控痛哭,那真的跟狼嚎沒多少差別的。


    隻是那悲痛是讓人真心不忍。


    吳江看著蹲在地上抱頭哭到崩潰的小姑娘,臉都黑了。


    是什麽樣的傷害,讓這小姑娘悲痛至此?他心裏有了些可怕的猜測,因為太可怕,他都有點不敢開口問她怎麽迴事了。


    倒是不遠處一個山頭有人大聲喝道:“什麽事情,誰在哪裏哭?”


    吳江也揮手叫道:“沒什麽,我是橫嶺排的吳江。”


    “啊,是小江啊,你今天迴來了。”


    “是啊!還沒到家。”


    “你在那裏我就不過去了,晚上再找你玩。”


    “好!等你啊!”


    離得太遠,兩人都是大聲喊話,喊完那人也轉身消失山頭上了。


    吳江迴過頭來,發現雲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住了哭,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盛滿了驚恐。


    她覺得,她藥丸了,村裏人有人看到她和吳江在獨處了,那將是什麽樣的暴風雨啊!


    “現在,可以告訴我是到底是怎麽迴事了嗎?”吳江悄悄鬆了口氣,又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剛才還哭得如此悲慘的小姑娘,怎麽突然就停住了,他剛才還發愁怕這姑娘能哭到天黑呢。


    雲舒抬頭看吳江,見他一臉嚴肅,她本不想把自己的傷口展露在外人麵前,可是,眼前這人一身軍裝,讓她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特別委屈的感覺,不由自主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吳江聽得眉頭擰作一團:“然後你就這樣自認倒黴卷鋪蓋迴家了?”


    雲舒眼淚又上來了,她不想哭,除非她真的忍不住:“我還能怎麽樣,林主任已經夠努力的了,我總不能把他也坑了吧。再說,我本來也不是正經錄取的學生,隻算是個旁聽生,所以林明芳兩個人才如此囂張。”


    “學校領導管不了黃老師的老婆,黃老師還管不了他老婆?”


    雲舒苦笑搖頭:“黃老師是個知青,不知道有什麽把柄在她老婆手裏捏著,他自己也忍得很痛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肆無忌憚的本錢的。”


    “那村支書呢?”


    雲舒愣住了:“這個,也歸村支書管麽?”


    “黃老師的老婆是鬆山大隊的隊員吧,鬆山初中在鬆山大隊吧,隊員去擾亂學校教學,他怎麽能不管?這件事那個黃老師的老婆既然沒拿出任何證據,那麽,為這場鬧劇付出代價的就應該是她,而不是你。”


    雲舒無奈:“她是拿不出我勾引黃老師的證據,可是她也咬定了我晚自習結束後偷偷去找黃老師。”


    “你宿舍的舍友可以為你作證的吧。”


    “她們唯一能作證的是,證明我迴宿舍很晚。”雲舒冷笑。


    吳江擰著眉頭,看著雲舒:“宿舍有多少人?就沒有一個肯幫你說句話?”


    雲舒都不想跟他解釋什麽了,她麵無表情地說:“不會超過一小時,你就會明白了,有的人,大概生下來,就是原罪。”


    曾經,她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黃蘭英和原身的錯,是她們為人處事太極品了,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終於明白了,但凡黃蘭英像李二丫那樣軟弱一點,她們都會被人吃得渣渣不剩。


    社會上從來不缺捧高踩低的人,同樣也不缺那種看你不順眼沒事也來踩你一腳的人,偏偏人家還自以為站在正義的一方。


    想起這些雲舒都恨得牙癢癢的。


    被他那麽一打岔,雲舒的悲憤如同被澆了冷水,人就突然清醒了,意識到自己扮演了一迴祥林嫂,又後悔了,衝吳江來一句:“你別跟著我,離我遠一點。”


    說完,彎腰抄起擔子,頭也不迴地跑了。


    吳江啼笑皆非地站在那裏,他不過看她瘦弱想順手幫一下她而已,至於把他當成洪水猛獸嗎?一個都還沒發育的黃毛丫頭,她哪來的自信?


    不過,這小丫頭挑著那擔東西跑得飛快,還真不弱呢。


    半個小時不到,雲舒就迴到了茶園村。


    時間還算巧,村裏還沒放工,有幸目睹雲舒挑鋪蓋迴家的人也不過一些老人孩子而已。


    然而也不過早一點晚一點罷了。


    先迴到住房,放好鋪蓋,打開箱子,鹹菜罐頭和燈盞都被她那任性的一摔摔壞了,鹹菜和煤油把撒出來,書也汙了。


    雲舒異常平靜地處理好箱子,再把那件換下來的被林秀蘭扯飛了鈕扣的襯衣拿出來,已經看到腳程快的人下工迴來了。


    她默默地轉迴灶房,推開虛掩的門進去,灶房既熟悉又陌生。


    命運就是愛折騰她這種極品女配,她剛來時,一心想著出大力流大汗熬到改革開放做個體戶。


    結果,現實逼得她不得不跑來上學。


    本來以為上學也就是個複習的過程,就憑她十幾年來幾乎全年無休的學學學,對付個初中完全沒事。


    結果偏偏原身送了她一個穿越大禮包——閱讀障礙。


    她不得不像個小學生一樣起早貪晚地熬這個閱讀障礙,幾個月裏,她似穿越了時空,迴到了年少讀書的時光,天天和閱讀障礙辛苦作鬥,痛並快樂著,甚至都忘了穿書,忘了自己是個女配,也忘了自己曾經神采飛揚過的日子。


    這嗶了狗的極品女配人生啊!


    為什麽,她就寫那麽一句評論呢?金手指粗長怎麽啦,作者疼她的親閨女不行嗎?人家金手指是搶了她的嗎?不想看出門右轉不行嗎?非要嗶嗶,好了,嗶到這裏來,還得了那麽倒黴的穿越禮包,這分明是要她這條鹹魚的命啊!


    一滴清淚,終還是悄悄滑出了她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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