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兵在她拿到球時就高度集中精神,盯住她手中球,眼見球來,急心退一步,雙手墊出。


    “砰”的一聲,球撞到他的手上,以更快的速度飛出場外。


    雲舒笑:“哎喲,這位男同學,水平有待提高哦,不然還要另個給你配個專門撿球的喲。”


    那腔調,真的是深得了陰陽怪氣的精髓。


    趙紅兵都要氣死了,大聲問道:“林老師,她怎麽可以這樣發球?沒有這種打法。”


    雲舒不知道的是,這種發球擱後世是普遍,但這會兒還真沒出現過,所以她理直氣壯地問:“怎麽,你沒見過就認為不應該存在了?你沒見識過就認為是不合理的了?你知道世界有多少種球類運動嗎?你見過飛機嗎?見過原子彈嗎?但你能否認飛機,原子彈的存在嗎?”


    趙紅兵也火了:“你吵什麽吵,會吵架有什麽了不起的?我說的是打球的事,跟飛機原子彈有關係嗎?”


    雲舒意外地“咦”了一聲,說:“啊哈,是我看差了,還以為你不是個論理的人,既然你要論理,那我就得好好跟你論一下。首先告訴你,這叫跳發球,知道跳發球的技術難度嗎?要有相當好的彈跳高度、爆發力,及正確手法和良好的控製能力,你有嗎?你發個最簡單的球,還能砸到站在球場側麵的我,讓你發個跳發球,說不定都能打到外太空去。”


    趙紅兵能說自己是故意砸她的嗎?


    眼看趙紅兵說不出話來,早已按捺不住的趙春花接衝口叫道:“吹什麽吹,吹得好像真的很有本事似的,你李四丫不就是能在一年級裏蹲了三年麽?這也能吹嗎?”


    雲舒毫不客氣:“我在一年級裏蹲了多少年跟我球打得好有半毛錢關係嗎?承認別人優秀有那麽困難嗎?我若不是閱讀障礙,至於一年級裏讀三年嗎?嘲笑別人的疾病,這就是你的修養嗎?”


    趙春花氣得腦中一片空白,隻指著雲舒罵道:“山鬼,野貨……”


    這是住平地的人給山裏人起的公共外號。


    林老師大怒:“趙春花,閉嘴!”


    又衝雲舒喝道:“我叫你來吵架的嗎?我叫你來打球的。”


    雲舒“哦”一聲,低頭。那乖巧的模樣,仿佛剛剛唇槍舌劍的人不是她似的。


    林老師一口老血都要嘔出來了。


    他是退伍軍人出身,做老師前都沒摸過幾把球,摸爬了幾年,規則是知道了,但是技術還是不行。


    本身技術不行,教出來的學生比他還差。男的瞎憑一身蠻力亂打一氣,女的把力氣都用在尖叫上了,打個球扭扭捏捏的沒眼看。沒辦法,兩個班不到二十個女同學,能挑出個看見球來不躲的都不容易,別的都不敢奢望了,校際比賽除了墊底還能怎樣。


    說實話,像李四丫這種學生,沒有一個老師會喜歡,但是偏偏就是這個學生,讓他看到一點翻盤的希望。


    他還能怎麽樣,再不滿,隻要能用,也隻好先用著,至少先過了這次比賽再說。


    這時候,有人把球撿迴來了扔給他了,林老師直接又把球扔給雲舒:“墊幾個球看看。”


    也許是心裏有氣,也許是想考驗雲舒,林老師的球扔得有點偏。


    好在力度不大,所以雲舒單手抄起後,球沒有迅速斜飄,而是幾乎垂直飛起,待它降落,雲舒雙手早已等在那裏,穩穩墊起,後麵更不用說了,一連墊了七八個球,球在她雙手上像有了靈性似的,她的手到哪裏,球就往哪裏落,然後再彈起,再落,似乎隻要她願意,球就能在她手裏永不落地。


    大家都不說話了,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在實力麵前,一切的胡攪蠻纏都是笑話。


    他們都不敢確實自己能穩穩自墊四個以上,哪怕是最厲害的趙紅兵,此時滿眼驚豔。


    林老師一看,心裏樂開了花,他其實也沒見過這樣的跳發球,但是嘛,他覺得不就是遠網扣球麽,發球即扣球,也不是沒見過,差別隻在跳不跳而已,又誰說過發球不準跳的?


    決心已下,林老師再不猶豫,大聲道:“趙春花,你先出來在場外侯著,李四丫,你就站她的位置,現在,比賽繼續,李四丫,你發球。”


    雲舒想了想,這一迴,她沒有再跳發球,而是發最為簡單基礎的下手發球,目的隻有一個,好好把球發過網去就行。


    畢竟,這是集體訓練,又不是她的個人秀。


    然後,問題來了。


    男隊員輕鬆地接了她的球,又傳了過來。


    雲舒真心覺得沒眼看,等一個女隊員墊起球後,她搶步躍起,一個扣球又漂漂亮亮的落到對方場上了。


    男隊員們眼睜睜看著球砸在他們場上,又是羞愧又是絕望,按他們的習慣裏,這球傳不到兩三個來迴,女隊自然就有人失手了,贏得輕鬆無比。


    但現在……


    他們不要臉嗎?


    要也沒有了,這是被人家吊打啊。


    女隊員們臉色也不好看,尤其是那個已經伸出手來去接球的,感覺接了個空,人就特別尷尬,加上雲舒不光接過去了,還接得那麽漂亮,得了分,她就更尷尬了。


    感覺雲舒在故意出她的醜。


    有種人就這樣,別人拙劣他看不起,別人優秀了他又覺得別人對不起他,故意在他麵前顯擺。


    她心裏有氣,等球再次到了她和雲舒跟前時,雲舒球朝她旁邊落,便沒有動,打算等她把球墊起她再來個扣球。


    結果她站在那裏巋然不動,任球自由落地。


    雲舒一開始還不懂她的意思,眼看球落了地,搶救已經來不及,不由心疼道:“你怎麽不接球啊?”


    那女隊員冷冷地說:“剛才我要接被你搶了,誰知道你這會兒又要我接了,你不是挺能的嗎,有本事自己打全場啊!”


    雲舒:……她算明白了,為啥這幫人天天練球,球還打成這個樣子,那還比個屁賽,直接認輸還少出點醜好嗎。


    這隻是一個開始。


    很快,全體女隊員們開始了她們的非暴力不合作。


    球過來了,到她們麵前,她們就接,到了雲舒麵前,她們就不理。


    球一旦經過雲舒的手,無論雲舒墊得多好,她們都堅決不接手,任球自由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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