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泰嶽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迴,乖的跟個初出茅廬的小學徒似的。


    至於雲天祿,此時卻是兩眼目視老農的後方,似是被那一片花草給吸引住,正沉醉在這美麗的風光之中,一點也沒有察覺麵前還有兩個人似的。


    眼神飄渺無比,沒有焦距。


    老農也似乎知道麵前的兩個人的脾性,根本不敢攔著自己,又開始在一旁罵開了,那激動忿怒的模樣,好像是跳到空中將對方罵死了還不罷休,不過,在張泰嶽和雲天祿眼神無法所及的地方,老農夫的眼神陡地一清,如一潭平靜的秋水一般,閃過一圈細小的漣漪。


    以及,對張泰嶽的鄙視和失望。


    鄙視張泰嶽的打算,失望張泰嶽的不敢擔當。


    “好了。”一會兒之後,老農夫的心情才終於平複了,終於平靜的說道。


    張泰嶽和雲天祿趕忙身子微微一震,仔細傾聽老農夫的說話,他們知道,每次老農夫都是這個樣子,總是要罵上一陣才會平靜,已經習慣了。


    不過這一次,老農夫沒有像以往一樣,在罵完之後給他們一些吩咐,而是什麽也沒有的道:“你們也迴去吧。”


    “以後,也別再來了。”老農夫最後補充道。


    聽到這句話,張泰嶽和雲天祿都是身軀一震,驀地失聲叫出聲來:“老祖……”


    “怎麽,不高興?你們不是很不喜歡老祖我嗎?別告訴我現在又愛上我了。這些話我聽了惡心。“老農夫不客氣的道,“下去吧!”


    張泰嶽的神情有點尷尬,但是又不敢違抗老農的話,隻是把目光投向了雲天祿,不過雲天祿這個時候卻當做沒看見,把眼珠子一橫,鼻孔朝天了,倒不是他自傲過大擺架子,而是在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口幫過掌教張泰嶽一迴了,正是他說出了自己的推斷說蓬萊閣的那位可能出手了,因而免去了張泰嶽的一番不方便說的話。


    但是這個時候張泰嶽還要他出麵,那就有點超過了他的底線,擋箭牌隻能做一次,不是每次都可以的。


    因為,他們的一切心思,老農夫其實早就推測到了,道門測運以窺天機的神通法門不說一千,百八十種還是有的,當然大多數都不能預測到道者相關的事情,但是還是有幾種頂級的演算術法可以大略的測到有關道者的事情的。


    而他們麵前的這位老農,就掌握著著為數不多的幾種頂級的測運天機法門。


    所以,他是堅決不會做一些他不該做的擋箭牌的。


    看到這,老農對於雲天祿倒是看稿了一分,知道這個小家夥知分寸,能把握進退心中倒是多少有些欣慰,道極門到底還是出了一個大器晚成的高手,雖然現在立足點還不夠高,但是也距離不遙遠了。


    接著心中不禁又對張泰嶽懊惱了起來,暗罵道:“這死東西,修煉實力境界精進的倒是很快,但是對於整個大局掌控能力卻差強人意,居然派出了南霽雲這樣的天才人物去南海劍派做什麽臥底,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壞掉了,竟然會出個如此的餿主意。他媽的,有病也不要害人啊。”


    老農對於南霽雲的命運很是牽掛,因為南霽雲和妙善真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雖然南霽雲在道極門號稱天才,但是和南海劍派的魔女一比,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麽可能有所成就?


    “他媽的,還讓南霽雲修煉什麽種情大法,想以情悟道,以阻止妙淡那個小女孩的進軍金丹期,虧他一個道極門掌教能想得出來?不是有病嘛!就這水平和心性,怎麽堪擔當大任!”老農又暗中叫罵了起來。


    其實也不能怪張泰嶽,他派南霽雲去做臥底,一方麵是未雨綢繆,防止南海劍派和金佛寺合並,要知道,現在道門三足鼎立,天爭教要強上一分,金佛寺次之,然後就是道極門,但是若是讓金佛寺和南海劍派統一佛門,那他道極門就退出了巔峰的位置,道門就成了兩極世界,到時候,金佛寺和天爭教就是道門的超一流勢力,而他們道極門隻能算是道門的一流門派了。


    所以,就衝這一點,他也非派南霽雲去做臥底不可。


    另一方麵,南海劍派的妙善別看隻是心動後期,還差一點才是巔峰,但是他的實力,絕對堪比金丹期的道者,這一點沒有任何人敢質疑,如果再讓她修煉到金丹期,他張泰嶽都沒有十全的把握能夠戰勝對方,最多就是六成而已。


    一個門派的實力提成,和金丹期道者的實力及數量是掛鉤的,若果妙善成為了金丹期道者,南海劍派絕對躋身一流大派超前的位置,倘若再加上她師姐妙淡這個女瘋子也晉升成金丹期道者,恐怕到時候道門所有門派都要退讓南海劍派幾分。


    畢竟,這兩個女道者成為金丹期道者以後,絕對是非常恐怖的金丹期道者,不是普通的金丹期道者能夠比擬的。


    所以,即使是犧牲南霽雲,他也要阻止妙善的精進,至少是延緩對方的進步。


    現在看來,還是有一定的效果的,不過他心中的難處,是不好向老祖和其他人解釋的,所以也就處於了一個尷尬的地位。


    “老祖……”張泰嶽還想做最後一次努力,但是他隻是說了一個開頭就說不下去了。


    隻見老農夫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霎時間,張泰嶽有種全身赤裸的感覺,他知道老農夫要生氣了,正準備用天眼透視大法來窺測他的一舉一動,他立時住嘴,不想引來老農的更大的不滿,在老農“深情”的注視下,他和雲天祿緩緩的退出了那一片世外桃源般的田園風光地域。


    漸行漸遠,慢慢消失。


    直到張泰嶽和雲天祿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老農夫才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胸前的白須上輕輕的撚著,好像是我佛拈花一般,不過,在那修長玉白的手指上,隱隱的,似乎驀然的閃過了幾縷火花。


    之後,老農的手微微一揮,一朵明黃色的火焰閃爍在其指上,散發著陰寒的幽光與氣息。


    悉心的看著那縷明黃色的火焰,老農不禁淡淡的自言自語道:“天魔陰火啊,天魔陰火,是不是也很想念多年不見的老友了呢?“隨著他的話語聲,那火焰似乎是聽懂了一樣,倏地興奮的抖動了起來,仿佛一位恬靜的淑女隨著樂章跳起了舞蹈似的。


    “哈哈哈……”老農見狀,不由大笑,“不急,不急,很快了,那蓬萊閣的老家夥越是不讓我們行動,那就越證明了這次的可能性越高,雖然他的實力高那麽一點點,但是心裏的承受能力還是要稍稍的弱那麽一點點的,否則當初也不會被我拔了他一把胡子,哇哈哈。”


    老農似乎說到了高興之處,旁若無人的大笑了起來,呃,確實是旁若無人,現在此地就他一個人在笑。


    不過也幸好是他一個人在笑,否則讓一些高階道者聽到了天魔陰火這四個字,還不知道要怎麽被嚇個半死。


    天魔陰火啊,那可是超越了現今道門法寶的概念的神秘大神通,要在地仙界才有,或者說在地仙界才能施展出威力來的術法。


    這要是在如今的道門施展,還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著:天魔陰火,乃由地心中千百萬年前遺留下的人獸骨骼中,采出的一種毒磷凝煉而成,後經施法者通過自身的道力融合熔煉,最終進階為有靈性的活物,其威力巨大無比,一經施展火燒不止,除非施法者收迴,否則定將燃盡一切附在的物體上。直到萬物成為灰燼為止。比之什麽火風派的南明離火又或是純陽乾明離火的最高境界都不知道威力要高出多少倍。)


    老農大笑了一會兒,繼而看著某個方向又冷笑了起來,嘴裏不停的喃喃自語,也沒有人能夠聽清楚他到底在講什麽。


    **


    道門中央地帶的另一個地方,少室山,金佛寺的大殿後,金佛寺當代的主持廣慧大師亦步亦趨的走在青石路上,雖然走的很慢,但是幾個腳步之後,他就已經消失在了彎彎的看不到盡頭的石道上。


    看他的樣子,應該也是施展了某種空間力法,所以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一閃而過。


    如果有識之士在此,自然能夠看出,這廣慧大師施展的正是佛門的金光大道術法,隻不過讓人疑惑的是,在這個已經是金佛寺的核心地界,還有什麽事情值得讓廣慧大師施展這空間術法來節省時間?


    事情,似乎超出一般道者的想象。


    一間碩大的禪房,呃,其實這還真不能說是禪房,禪房一般都是精舍,用來招待一些施主凡客道者,所以都做建造的比較精致,但是這件禪房卻十分的簡陋,充其量隻能算得上是寮,簡陋的小寮。


    小寮裏麵整齊簡單的擺放著兩張方桌和四張檀木椅子,在靠東牆處的一個角落,一位身材矮小瘦弱的禿頭和尚正盤膝席地打坐,似乎正在修行。


    他的胸前掛著一串朱黑色念珠,雙手在上麵不停的轉動,粗粗一看覺得沒什麽,和一般的和尚念經轉動佛珠一個樣子,但是你的目光卻會在不由自主之間停留在上麵,仿佛上麵蘊含著天地間的無上大道,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吸引住了你全部的心神與靈魂。


    這個時候,金佛寺的當代主持廣慧大師終於來到了這件小寮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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