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多天,張小石已經調理好了自己的狀態,然後推算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才開始向帝都潛行,如果鄒衍說的沒錯,現在應該是呂不韋算計他的時候了,而這個時候,也是張小石斬卻塵緣的最關鍵時刻。


    隻不過鄒衍沒有完全說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麽布局,他留下的信件中,隻要張小石隨機應變,說到時候麵對危機的那一刻,張小石就能明白什麽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因為道心靈覺沒有感應,體內的靈魂也沒有作出什麽異常的舉動,所以張小石決定前往帝都內城的呂不韋府第,看看這位大秦的仲父到底準備了什麽手段來對付他。


    有了決定之後,張小石便毅然前往,這是他麵對天譴的最危險時刻,如果渡過了這一個危機,按照鄒衍的說法,他張小石就如龍遊大海,可傲笑道門。


    這說法定然有很大的誇張,道門博大神秘,能人輩出,就是一個辟穀期的趙無極,就已經讓張小石吃盡了苦頭,張小石當然不敢完全相信鄒衍所說的話。


    不過他自身也有一種冥冥中的觸覺,就是一旦他成為了辟穀期的道者,即使是麵對蓋聶這樣力法高深的道者,他也有一搏之力。


    他的這種感覺也有一點印證鄒衍的說法,隻是沒有鄒衍說的那麽誇張。


    張小石才剛剛踏入呂府的範圍,馬上就被數道氣息感應到,這位大秦有名的兇人此刻來臨,隻要是有點境界的人,都會有所警惕。


    這時的呂府,正是一個熱鬧的時候,太陽早已落山,但是明亮的燈火還是把呂府照耀的恍如白晝,一根根巨大石柱上排滿朱紅的燈籠,今日,正是仲父呂不韋的生辰。


    張小石來到呂府大門,呂府的衛兵並不認識他,因為他隻來過呂府一次,就是和呂平來的那一次,那一次是呂不韋親自在門口迎接,並沒有派衛兵在門口,不過好在由於今日和往日不同,所以衛兵倒也是很客氣,生怕得罪了不可得罪的人物,所以讓張小石在門外等候,自己進去呂府通報了。


    衛兵才剛剛進去,張小石就見到呂不韋已經迎出了大門。


    呂不韋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就大聲的郎笑道:“尉大師可是讓不韋久候多時,我還以為尉大師一步登天後,看不起呂某了。”


    張小石聽到呂不韋話中有話,明白他定是已經知道自己倒向了贏政的一方,所以才說這樣隱晦的話來刺激自己,不過張小石也不多做解釋,因為在呂不韋屬於俗世中人,他並不知道張小石是因為道門的關係才最終倒向了贏政,正是道門的威脅所在,所以才讓張小石和魯句踐豪賭了一場,而今日,又同樣冒著巨大的危險前來一斬塵緣。


    隻有斬卻塵緣,張小石才有希望把握自己。


    張小石看了看呂不韋深邃明銳的眼神一會兒,突然笑道:“小石來遲了,多有得罪,今日小石一定讓仲父逞心如意就是。”


    呂不韋聽了張小石的答話先是一愣,麵上閃過一絲疑慮的神色,他剛才稱唿張小石為尉大師,其實是暗指張小石現在的身份是帝君的人馬,是不應該來他呂府的,但是張小石卻突然的改口稱唿自己為小石,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暗忖著這張小石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布置似的,話鋒機敏,尤其是那句逞心如意,更是讓呂不韋心生警惕。


    呂不韋當然聽不出來張小石的真正意思,因為張小石已經開始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道者,所以才稱唿自己為小石。成為真正的道者之後,在稱唿上是很隨意的,沒有過多的輩分的在意,反而是在沒有成為辟穀期道者以前,道者極為講究稱唿和輩分,這就是真正的道者和一般的道者不同之處。


    呂不韋很快就放開了心神,所有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並不是他能夠控製得了的,張小石來的正好,如果張小石再不出現,他還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呢。當下熱情的拉著張小石的手,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題,一邊和張小石並肩一起向著內府走去。


    進入呂不韋的內府,還沒有走到呂不韋高高在上的坐位的時候,張小石快速的一眼掃過,內府廳堂異常曠闊,大概占地有數十丈,而且地勢逐級抬高,在周圍圍滿大大小小的官員和武者,以及一些豪商大客,看著是熱鬧非凡。


    不過今日的呂府表麵是熱鬧非凡,但其實氣勢上已經弱了不少,很多有實力的人物並沒有出席呂不韋的這次生辰,看來呂不韋的處境有些不妙啊。也難怪他要對付自己了,他一定以為是自己為贏政獻策才起到這樣的結果吧,可憐的呂不韋,明明知道有一個道門在上,還不知道這眼前的一切都是道門在暗中算計的結果。


    張小石為呂不韋暗暗歎息。


    接著走到內府中央,一路上都有很多人和呂不韋打招唿問好,卻沒有幾個人看到張小石似的,張小石知道,這些人都是呂不韋的人馬,現在呂不韋和贏政的關係一定是降到了冰點,矛盾已經開始了表麵化,所以這些人對張小石也就愛理不理。


    張小石對這些人當然也不看在眼裏,這些人就是上一萬個,也隻是給張小石添菜而已,反而是張小石在這些濟濟一堂的人中,沒有發現應該出現的人。


    在進入呂不韋府邸的範圍以後,張小石就敏感的感覺到了一道感知纏繞在了自己身上,是道者感知,而不是武者的氣息,也就是說,在這呂不韋的府邸中,定然有一位辟穀期的道者存在。


    正在尋找的瞬間,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小子,你在找我嗎?”


    張小石的腳下不由一頓,一時也將拉著他的手的呂不韋也絆住。


    果然是來了,天譴並沒有因為張小石窺破一絲天機就消失了,就是現在,一個張小石和鄒衍都為之追求的時刻來到了張小石的麵前。


    張小石不知道,呂不韋是花了什麽代價才請得動他出手的,張小石也不想管呂不韋是不是因為在和贏政的鬥爭中處於劣勢,所以才想借助道者的插足,改變目前對他不利的局麵,張小石隻知道,鄒衍推算的沒有錯,自己的靈覺感應也沒有錯,從今晚到三天後,就是他斬卻塵緣的最關鍵時刻,活得過三天,張小石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道者,反之,就是張小石命喪天譴。


    目光幽幽內轉,華光不斷的從張小石的眼球中濺射而出,血輪幽冥眼被張小石運轉到極致。


    “你發現不了他的。”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也突兀的出現在了張小石的耳邊。


    是魯句踐,魯句踐果然沒有失約,他還是來了。


    隻聽魯句踐又說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辟穀期道者的實力是你能夠推測到的嗎?你居然敢出現!我還以為我不用欠你一個承諾了呢!”


    張小石聽到魯句踐充滿強烈語氣的聲音,就知道他當初答應自己承諾的時候,一定以為自己是因為跑不出道者的追查,所以才需要他的幫忙,可是在迴到帝都之後,卻發現全世界的人都在找自己,那隻要自己不再出現,事情就可以圓滿的解決,他也不需要再多事而惹上其他不必要的麻煩了。


    哪知道張小石竟然主動出現在了道者的麵前,這讓他很有些疑惑,難張小石真的不怕死?但是就算張小石不死,他也應該要被廢去所有的功術,這對一個武者來說,同樣也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


    何況張小石還是一個道武兼修的道者,如果被毀去了基礎功底,是不可能再修煉的迴來的。


    魯句踐有些想不通。


    目光終於停止了轉動,張小石定定的將眼神鎖定在了西北角人群中一個壯年人的身上。


    “噫?”魯句踐充滿驚疑的一聲響起,“你發現了,你居然發現了,你,你再看看,是不是也能發現我。”


    魯句踐急迫而不能自信的聲音迴蕩在張小石的耳邊。


    很難想象,靈虛期的道者多是花甲之輩,而一個辟穀期的道者竟然會是一個壯年人。


    張小石沒有理會魯句踐,而是仔細的觀察這位一會兒就要和自己交手的“武者”。如果沒有推算錯,呂不韋會借用挑戰的名譽,讓人挑戰他,最後再借住道者的手將他毀去,從而引發道者和贏政的矛盾。


    呂不韋的反擊很快,這釜底抽薪的一擊,不知道帝君贏政是否做好了準備?


    不過張小石心中隻是為呂不韋感到可惜,呂不韋並不知道贏政是絕緣體,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會這樣做!


    暗暗可惜呂不韋的同時,張小石眼神的專注已經引起了那位辟穀期道者的注意,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張小石發現。


    壯年人的樣子和普通大秦的武者有很多的相似之處,高大的身材,粗重的雙眉,眼神有力,滿臉精氣十足。一襲寬大的黑衣披身,背負的雙手雖然不能看到全貌,但是可以肯定極為修長,武者境界應該在三花聚頂中期左右。


    以他現在的年歲和樣子,再加上武者的境界,怎麽也不該引起張小石的注意才對,可是,張小石就是注意到他了。


    一個辟穀期的道者的偽裝居然被一個靈虛期的道者看破,壯年人的麵子有些掛不住。


    這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真的發生了,而且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壯年人的道心產生了疑惑。


    “就是這樣!”張小石道心默默的大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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