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麵直到了最後,張小石就要提出告辭之時,呂平獻上了兩種甜果,這兩種甜果卻讓張小石心中一驚。


    紅棗和鮮桃。


    現在在這個季節中已經不再出現的水果,但是他們卻是那樣的新鮮。


    棗桃?早逃?!


    張小石當下立刻提出了告辭,離開呂府大院的時候,他有種身後傳來影影綽綽的感覺,隻是他一點也感受不到武者的氣息。


    鄒衍說的沒錯,呂不韋開始了他的布局,否則呂平不會這麽異樣,對於張小石來說,即使張小石真的殺死了他的父親,他也不會責怪張小石,因為他這種利益至上的人,最看重的,還是利益,他和張小石已經是一根繩上綁的螞蚱,絕對不會和張小石翻臉。何況,他知道他父親的死並不關張小石的事,隻不過是親手死在張小石手裏,究其原因,他父親隻是他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張小石不知道,就在他走後不久,呂平來到自己的書房,親手將他父親呂勝的一封親筆信燒掉,一封至關重要的親筆信。


    今夜,定然是一個決定九鼎大陸統一命運的夜晚,在和呂平見麵之後,張小石就下定了決心,他知道,贏政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因為,在迴到國子監的時候,一路上送張小石迴來的人,赫然是張山,那個有點木訥的記名弟子。


    盡管和張小石表明了“界線”,但怎麽說,呂府也不能失禮吧,派輛馬車和一個車夫送行總不成問題吧?


    看來鄒衍已經預先做了一些部署。


    張小石的等候沒有白等,果不其然的,沒有讓張小石久候,一陣急促而輕盈的腳步聲在雪地上傳來,來人隻有一個,遠遠的,張小石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一個熟悉的氣息,大內侍衛。


    “吱呀!”張小石不等來人近前,就已經打開了自己的大門,從靜室內走來出來。


    很有默契的,來人也沒有出聲,直接就在張小石的麵前帶路,一路上小心謹慎的樣子,讓張小石又有種迴到了第四軍的感覺。


    黃沾,第四軍的黃沾,海外三山的道者!


    現在是大內侍衛的總管,直接律屬於中車府令趙高的管理之下。


    隻不過張小石沒有和他打招唿,黃沾也身負重任,對於張小石還有點潛移默化的驚懼,所以也沒有出聲。


    兩人的腳程很快,路途上充滿夜的靜寂似乎沒有影響到二人的速度,很快兩人就來到了王宮大殿,而黃沾依然是腳不停留,直接向王宮裏麵闖去。


    黃沾這樣的走法,張小石也見怪不怪,跟在他的身後緊隨他的身形,兩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如入無人之境的直接來到了一處寬闊安靜的殿堂上。


    在殿堂上,有一個身影早早就靜靜虛心的靜待著張小石的到來。


    正是秦王贏政。


    這是張小石首次和贏政近距離的接觸,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張小石才仔細的打量著這位讓世人驚懼的帝王。


    張小石首先看的是贏政的眼睛,贏政的眼睛給了他太多的不解,在平湖皇家較場的時候,張小石感覺贏政的眼神似乎是跨越了時空投射而來似的,但是,當贏政近在眼前的時候,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這一雙眼睛很長很大,鋒銳而有神,充滿了極度的壓迫力,像極了鳳凰那種長長的目光,非常的漂亮。是的,就是漂亮二字,除了漂亮,張小石真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贏政的眼睛了。


    從贏政的眼睛處移開,張小石接著往下看,就看到了一隻高挺的鼻梁,高挺的鼻梁好似一座通天的山柱一般,直直頂向了中天,大有頂破天的架勢,讓人不禁感歎,好一副架海紫金梁。


    張小石又接著總體的打量了一下贏政,贏政的身材異常的偉岸,給人一種很高大的感覺,然而實際上他的身材在大秦中隻是比普通人的身材要高上一點,甚至可以說就是普通人的身材,之所以讓人有這種感覺,是因為贏政的肉體隱藏著極為強大的生命力,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感,再加上贏政總是昂首挺拔,將自己寬闊的胸膛頂起來,向外輻射和侵略一些空間,便導致了這一現象出現了張小石眼前。


    相隔還有十幾米,贏政便收胸微頓,大手一合,上前一步,向張小石做了一個揖,同時口中發聲道:“尉大師辛苦了,快請。”


    而後,便是右手揮向一處客座。


    張小石一邊細心的感受了一下贏政深沉洪亮的聲音,同時表麵上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就跨步走向了客座,不等贏政招唿和落座,自己徑直就坐下了,非常的不客氣。


    而原本在他身邊的黃沾在這時也退下去了,很快就看不見他的身影,也不自知道去哪了。


    “今日還望大師救我大秦於水火。”贏政也不多話就直奔主題。


    張小石斜斜的眇了贏政一眼,便道:“天下已定。”


    “此話從何說起?”贏政倒是深毅淵重,一點也不為張小石的大話所動,而是輕輕的,又十分恭敬的迴問道。既沒有否定張小石的話,也沒有說張小石一定就是救世主,而是謹慎的發出了自身的想法,給予了張小石足夠的尊重。


    張小石心知,這個時候不震驚一下贏政,恐怕之後自己便很難掙脫道門和贏政聯手布下的大網。一仰首,十分不客氣的哈哈大笑一聲,才道:“大王欺我!”


    “遼城的郭天是何許人也?”張小石緊接著上句話大聲問道,不給贏政有思考的時間。


    “嗯。”贏政麵容不變,隻是先輕吐了一個字音,似乎沒有什麽大事情能夠驚到他一般,然後有說道:“先生果然有神機莫測之本領,這點事情都瞞不過先生,看來鄒衍上師沒有說錯,先生果然是大秦的福人。”


    贏政沒有直接迴答張小石的話頭,而是左顧而言他,不過這話中的意思便是承認了張小石擊中了他的要害。


    “我需要一個人。”張小石不容置疑的說道。


    “一個人?”贏政有些不解。


    “不錯,一個能夠代替我去大趙的人。”張小石說出了自己此行的最終目的。


    “這個…….”贏政遲疑了一下,沒有馬上給出答案。


    張小石知道,贏政沒有馬上給出答案,實際上是在考慮道門的反應,他應該也是知道張小石這次來的目的,否則也不會在這裏和張小石單獨相見,而避開了國師徐福。


    張小石乘熱打鐵道:“一言以興邦,一言以喪邦。想必鄒衍上師也對你說過這句話吧?”


    張小石為了自己的命途,不客氣的敲了一下贏政,他知道,鄒衍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鄒衍再來見他的時候,定然做好了後著,否則贏政剛才也不會用鄒衍來提醒他了。


    “小石先說說看,寡人一人無法作出決定。”贏政換了一個稱唿,用商量的口吻對張小石說道,似乎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似的。


    張小石知道贏政是在暗示有道門的人插手,他不能做主的意思,所以在稱唿上才改稱他為小石,因為,張小石在道門中種下的因果便是這小石的名諱,所以贏政才說自己一人無法做主,把責任都推卸給了海外道者。


    不過張小石當然不為他所動,贏政是什麽人,贏政是絕緣體,和道門絕緣的人,隻要不作出遭到天譴的事情,他有什麽好害怕道門的,道門如果敢對付他,隻怕還來不及準備,老天立刻就降下天譴,將對付他的道者挫骨揚灰,肯定比鄒衍的天譴還快,起碼鄒衍還來得及說出幾個字。


    “法不傳六耳!”張小石斬釘截鐵。


    贏政低頭,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白瀾如何?”


    看來鄒衍已經和贏政商榷過了,贏政早有準備,直接提到了白瀾的名字,因為白瀾和張小石的身份一樣,都是血基道者,正好可以做張小石的替身。


    張小石沒有猶疑的點了點頭,白瀾是最好的人選,如果贏政不說,他也準備提名白瀾,張小石並不是要陷害白瀾,而是經過了推算過才作出的決定,因為白瀾身上有他的血氣。


    直到這個時候,張小石才知道為什麽那天白瀾以為他走火入魔的時候,他身上的血氣會有一部分滲入白瀾的體內,這是因為他體內的靈魂早已經為他做下的伏筆。


    強大而又神秘的靈魂,你到底是什麽怪物,竟然能夠做到如此的推算,從而布下了先機。


    張小石不禁高山仰止。


    白瀾此行必然無憂,而且還能夠將功贖罪,讓贏政對徐福和滿朝百官都有一個交代,畢竟白瀾還是待罪之身,這樣做可謂一舉兩得。


    不過贏政是不是這個心理,張小石就不得而知了,恐怕在贏政的心中,還是把白瀾當作炮灰的想法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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