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權力核心顯然比平湖狂熱的武者更早從迷夢中醒來,他們更能保持清醒的頭腦,這時是應該宣布第一局的結果了。


    “第一局,尉僚子大家勝出。”宣讀結果的內侍把張小石的名諱也改了一下,客氣的稱唿他為尉僚子大家,看來張小石已經取得了權力核心的認可,所以才會在名諱後麵加上“大家”二字,否則就應該是“兵衛”兩個字。


    “擢尉僚子大家上前百米覲見!”內侍在宣讀結果之後,停頓了寸許的時間,又宣布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決定。


    大秦之人,沒有大功是不可能接近帝君的,尤其是武者,因為武者的危險性要比別人的大上許多,特別是像張小石這樣的宗師級人物,大概十幾年前,宗師荊軻就差點將帝君贏政刺殺於大秦的朝議大殿,這一事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被大秦的民眾消化幹淨,而今,帝君竟然允許張小石上前百米,看得出來對於張小石的信任是非同一般了。


    張小石躍馬,在一位內侍的帶領下向五百米方位的大秦權力中心走去,臨到高地的山腳,需要仰望的時候,正好是離大秦帝君百米左右,還真是巧啊,這個範圍,是大秦強弓的最有利也能發揮最大殺傷力的範圍,而且還是居高臨下的位置。


    看來大秦的帝君還沒有神經,對張小石並沒有完全的放心。


    這時,呂平在前些日子對張小石的利禮儀培訓就顯出了功用來了,張小石依足大秦的規矩,單膝跪地,頭微低三十度,目視自己身前三尺的地方朗聲說道:“尉僚子參見陛下。”


    這時,張小石的名字叫做尉僚子,他還沒有忘記這一點。


    在說話的時候,張小石的心神又是一陣奇異的感覺冒出,他似乎又看到了跨越層層時空而來的目光凝視在自己的身上,原本明亮銳利的眼神有若經過了重重的水波折射,而且是經過了深深的古井水波折射,已經把像太陽光那般耀眼的厲光過濾去了,剩下的隻是無色透明的柔和眼神。


    一種本能的衝動,好像是來自靈魂中的另外一人的催促,張小石未等傳召,就不自然的擅自抬起了自己的頭,眼神平視而去。


    “九幽大魔神,原來是你小子!”一個聲音憑空突然的跳出了張小石的心房,在他無邊靜默的心中叫囂。


    是誰?


    是誰在我心中喊話?


    張小石從未動搖過的道心抖抖欲墜,像是天上閃爍的星辰。


    臉色,也由原本碧青之色,瞬間血紅。


    就在這時,他還來不及仔細的思考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刻,一股巨大的帶著膨脹無垠的滔天血浪向他打來。


    贏政的王冠無風自起,大有怒發衝冠的趨勢,錘煉更是四處飛揚,身子雖然還是穩穩高坐,但是全身卻不由自主的放射出一片雲海般的血霧,直直撲向張小石。


    “碰!”


    血浪打在了張小石的周身三尺,和張小石的氣息猛烈的碰撞到了一起,發出一聲看似無人聽得見的巨響。


    “嗚呀!”


    血浪不停的向前湧進,妄圖擠碎三尺不動堡壘。


    但是,三尺堡壘在狂風巨浪的血浪中仿佛經曆了亙古的天塹般巋然不動,巍峨不倒。


    張小石的身子毅然的一振,將自己的氣勢更加的向前挺進三寸,三寸的距離,在很多人的眼裏也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範圍,不過在此刻雙方激烈爭鬥的時刻,卻是一把擊碎對方進攻的無上利器。


    “唿!”血浪不甘心的退了下去,緩緩的退迴了原本屬於自己的地盤。


    也是在這個時刻,張小石和大秦的帝君贏政才第一次相互仔細的看清楚了各自的麵龐。


    在張小石的眼中,贏政被王冠錘煉擋住的麵龐就像是被水霧遮住似的,看得不真切,但又有種那麵龐切實是如此的感覺。模糊中,隱隱的水波在流動,讓贏政看起來歲數不小,有點花甲之上的年紀,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


    而贏政那雙柔和的眼神,正是從那古井般重重的水霧中穿越而來,直射在張小石的身上,猶如不盡長江滾滾來。


    看到這裏,張小石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道心靈覺屢次對於贏政會沒有感應了,因為贏政就是《長生訣》上麵提到的千年也難得一見的人物,絕緣體。


    絕緣體,是傳說中與一切道者絕緣的人。就是他無論對道者做了什麽,也不會和道者接下因果的人,一種被上天賜予了一層保護罩的人,保護他不受道者的威脅,除非你願意冒著天譴的危險硬來。


    (注:隻是保護絕緣體不受道者的威脅,並不是保護他一切事物都不能威脅他,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威脅到絕緣體的生命的。)


    怪不得贏政對於呂不韋部署張小石的任何事情還沒有一個出手,呂不韋一直寄望於贏政和張小石能接下因果,因此做了諸多的準備,可惜,贏政早已洞悉了一切,隻是靜靜的穩坐高位,因為他根本不懼呂不韋的暗算,他還未出手,就已經敗盡了呂不韋的所有部署。


    這才是所謂的無招勝有招。


    可惜了呂不韋的深謀遠慮,可憐了呂不韋的枉費心思。


    這也怪不得呂不韋,他還不知道贏政的真正身份,所以用錯了手段。


    張小石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呂不韋的時候,那時候的呂不韋是“無邊落木蕭蕭下”,而現在的帝君贏政卻是“不盡長江滾滾來”,兩人也算是相映成趣了。


    在張小石明白了贏政身份的時候,贏政也在觀察張小石,碧青的臉色讓他看起來有點近乎病態的弱感,看似瘦弱身體中卻能夠很明顯的讓人感受到那其中蘊含的爆炸性的力量,再加上時不時的有血色上湧到圓臉上,又隱隱約約的給人一種異常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並不好受,好像是被一隻兇獸盯上似的,靜靜的隱藏於暗處中,隻等著你放鬆的那一時刻,就會突然從隱蔽的草叢中電射出來,給你致命的一擊。


    不過給贏政留下深刻印象的並不是張小石這種給人危險的感覺,贏政也不是一般人,對於有危險的人物,贏政就算沒有見過一萬,也見過八千,但是從沒有一個像張小石這樣的人,張小石明明就在他的麵前,但是又好像不是,若有若無的,使得贏政的氣息無法把握張小石的位置,贏政有種使盡全力卻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情不自禁的就想吐出一口悶血。


    在張小石的周身三尺,有一層怎麽也蒯越不進的空間,那是道者的時空領域。


    張小石把自己的眼神抬起平射,剛才他的眼神一直在贏政的麵龐上巡遊,並沒有和贏政的目光對視,現在,是兩人交鋒的時候了。


    贏政也是幾乎同時有所心靈感應的把目光投向了張小石的眼睛處,雙方的目光瞬間觸碰到了一起,沒有驚起什麽一灘微瀾,也沒有什麽電光四射,隻有兩對平和的目光在直接的平視。


    在張小石看來,贏政的嘴唇有點厚,先天就有一種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這不僅是他在高位上多年鍛煉出來的威嚴,也不僅是上天賜予他的幸運,而是他經過了多次的生死考驗後得出的一種自信,對自己力量的強大自信。


    這種自信是盲目的,也是理智的,盲目是指在任何時候,這種自信都是不可擊垮的,不可打散的,曆經千迴百轉的大浪中始終堅信自己的信心;理智是指在一切的艱難困苦中,這都是一種思想上的靈活自信,相信自己是有能力有辦法可以靈活運用一切手段解決問題的自信。


    強大的大秦帝君果然名不虛傳。


    而在贏政眼中的張小石也讓大秦帝君好像再次看到了英雄般的感覺,雖然隻是“好像”,但也說明張小石的存在感讓他印象深刻。


    英雄,是一種稀有動物,他們大多擁有諸多的優秀品質,又能夠把自己其中的一項優秀品質推到極限,一個時代旁人無法超越的極限,所以被稱之英雄。


    張小石雖然還不是英雄,但是也有了幾分英雄的影子。


    在贏政的眼裏,現在身處高位的他在觀察張小石的時候,卻無法生出俯視的感覺,是的,贏政現在就有種自己恍若在泰山之巔,卻對在山腳下的張小石無法俯視,在凝視張小石的時候,無論你是在那個角度,都無法對他俯視,而是平視,這就是英雄的最早影子。


    絕不,屈服於任何人。


    張小石不知道贏政對於自己會有這麽高的評價,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一笑置之,因為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成為英雄的一天,他雖然崇拜過英雄,但是以他在第四軍生涯看來,英雄都是可悲的,當然,也正是因為可悲,所以才可貴。


    事因難能,所以可貴!


    不過,張小石要的不是可悲,也不是可貴,而是自身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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