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張小石看著楚楚可憐的美女,心神開始迴複本心,而後覺得自己現在在呂府,應該再柔和一些,不應把自己還當成是第四軍的大將軍,否則很容易被人從細節上看出破綻,又道:“未請教芳名?”


    “胡戀花。”美女不敢不答,有些戰戰兢兢的迴道。


    “好,有空我會去看望請教姑娘的,你且去吧。”張小石出言直道,言下之意就是趕人離去了。


    胡戀花沒有聽清別的話,隻有二字聽的最清楚,“請教”,別人恐怕不知是何意,但胡戀花心中卻是陣陣發苦,對呂府大少更是恨之入骨,不過當下隻能無奈的拖著搖曳的身姿,若有所思的緩緩離去。


    一夜無事,待天明,雞鳴三起,張小石披衣起身,洗漱完畢,前往昨日所見的演武場,第四軍七年的生活使他養成了早起的習慣,沒有戰爭的日子,第四軍的人都會到大營操練,這是張小石掌握第四軍之後的要求,讓原本散漫的第四軍開始講究軍紀,陣形,慢慢的提高整體的戰鬥力。


    而張小石身為大將軍自然更是要以身作則,雖然他不是第一個到大營操練之人,但是卻沒有遲到過一次,想遲到的也行,三十軍棍就不用出操,第四軍裏隻有王當山一人經常遲到,請注意,他不是有意的,而是故意的,正好練習他的橫練鐵布衫,之後仍然出操。可以說第四軍的人沒有一個敢遲到的,王當山隻是一個特例而已。


    早晨,天還沒大亮,東方才開始出現一絲柔和的魚肚白,黑色的天空像正在蛻皮的蟬,緩緩變色,空氣異常清新,似乎還殘留著夜草的芬芳,夜的氣息不甘心的慢慢褪去。


    張小石走到離演武場不遠的地方,這時演武場上傳來“卜卜”的重擊聲不絕於耳,借助天外幾顆琉璃珠子般的星星所散發的微弱星光,張小石發現空曠的演武場中已有二人正在演練較技,旁邊倒是無人。


    到了場邊,張小石才看清二人的年紀都不小,都在五十以上,左邊老者身材高大,容貌古樸,雙眼閃閃有神,身著素色簡樸麻衣,赤足,手持木製大劍,頭發被一條束巾綁著,隨著身形晃動而飄,似苦行僧模樣。


    右邊一老者身材較矮,比之張小石還矮三分,壯實至極,或不可說壯實,應該說是身材肥大,幾可用肉山形容,隻是進退之間迅速有度,讓人一時錯覺,才會以為是壯實。他身著黃色長袍,大袖飛舞,手中巨木劍似沒有重量般的向著麻衣老者攻去,三連擊一組,若疾風驟雨,永不停歇之勢。長目射出兩道淩厲的目光,直定定的盯著目標,有若惡獸獵食之態,膽小者隻看這等聲威,以夠心寒膽喪。


    “碰!”又是一聲巨響,兩人身形都不由自己的向後兩步,相距四步許,倏地,矮胖老者先迅速往左晃一下,然後再閃電般的往右一移,看來是想欺騙對方的方向感,接著木劍橫掃而去,似要以硬攻硬,憑力量震破對方空門。


    赤足老者嘴角含笑,似知對方用意,隻是凝立不動,手臂一振,木劍後發先至,斜劈在矮胖老者的劍尖。


    “卜”的一聲,矮胖老者心中難過至極,有種全力打在空處的痛苦,不由驚退一步。


    “好!”張小石情不自禁的大喊了一聲,而二人卻似未聞,仍然目不斜視,眼神隻是牢牢的盯住對方,一刻也沒有偏離。


    張小石心中興奮異常,想不到剛入關中,在帝國之內就遇到了如此好手,觀二人之身手,應都是先天之境的武者,正好是現在自己的試練對手,更難得的是一次遇到兩人,好鬥之心躍躍欲試,即刻就想跳上演武場上。


    張小石有此心情也是可以理解,以他第四軍的生涯,若不是好鬥而又苦學,他如何能在旦暮都有生命危險的第四軍裏生存下來。本來就是嗜殺好鬥之人,現下卻偏偏要隱忍不發,以免血氣增加,走火入魔。如今有此二人,他也就毋須擔憂了,道者的直覺告訴他,也許這二人就是他的貴人,可以為他解決體內走火入魔的隱憂,這才是他為什麽會大喊一聲好的真正原因,當然也有一絲為那赤足老者叫好的意味。


    矮胖老者見對方劍術精妙,使得自己有力難施,心中大感忿怒,暴喝一聲,如猛虎前撲,一連數劍,長河大浪般綿延不絕的向對方照頭掃去,上上下下密不透風,但卻章法全無,有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感覺。


    張小石視之,心頭不解,這等打法對赤足老者有何難處,親和的笑臉上雖然還是碧青色,但耳垂似微微動了幾分。


    果然,那赤足老者寸步不讓,硬是站在原地,從容的麵對矮胖老者狂風暴雨般的兇猛攻勢,無論矮胖老者手中木劍從哪一個角度劈來,他總能恰到好處的舉劍格擋,頂在矮胖老者攻勢的薄弱之處,並且使得矮胖老者的劍勢失衡,形不成連串的攻勢,雖然隻是隻守不攻,但卻無懈可擊。


    反而是矮胖老者空有一身之力,但麵對赤足老者卻像是麵對一座高不可攀的巨大山脈,隻能抬頭仰望,卻無有作為,最後無功而返。


    “卜卜卜……”數十劍後,矮胖老者終於力竭,不由退後喘氣,額上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隻是臉上神情的忿怒顯而易見,肥肉五官都要擠在一堆驟起,煞是笑人。


    “不打了!”矮胖老者恨聲說道,說完把臉一轉,流著汗跡的臉麵對著演武台下的張小石,長目微眯成縫,神光閃耀,大聲怒道:“你就是那個不識抬舉,冥頑不靈的張小石?”


    張小石驀地一愣,似覺有股殺意,自己的血氣都微微一動,似有所應,但是他渾不在意,思量自己隻是剛來呂府,什麽時候這麽出名了,未免得罪人,也不在意對方的不遜,當下含笑點頭道:“在下正是小石。”


    “哼!不是男人!”矮胖老者悶哼一聲,卻不理張小石了,急急轉身跳下演武台,卻聞“咚”的一聲大響,似是大地都打了個顫,徑直走了。


    看來此人的體重不可小視。


    張小石在後麵大急,因為剛來呂府,一時不好直接攔住人,隻好高聲問道:“未知閣下何人?日後還請賜教。”


    “老夫呂勝!”矮胖老者頭也不迴,獨留一個厚實的背影讓張小石沉思。


    “呂勝,好熟悉的名字。”張小石喃喃自語,片刻恍然大悟,此人原來是呂平之父,呂府的真正主人。隻不過張小石納悶,這呂勝何時迴來了,還這麽關心自己,自己才來了一個晚上,他竟然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呂勝的實力還不差,應是進入了先天之境,年齡看著與實際相差不少,看來是駐顏有術。


    張小石自是不知,他的大名此刻在呂府中可謂是如雷貫耳,連呂府的耗子都曉得了。原來昨晚,呂平平安歸來,呂府在一番折騰之下,自是要好好慶賀,當晚就在呂府主建築物的大廳內,筵開數十席,期間呂平讓呂府供奉的上賓胡戀花去降伏張小石,原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誰知片刻胡戀花匆匆而返,指著呂平的鼻子大罵,胡戀花還從沒有如此失態過,不分場合就連呂府大少的麵子也絲毫不給,眾人自是一陣心驚,而胡戀花在發了一通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怒後,就輕移蓮步,不理他人的反應,徑自走了,鬧得眾人尷尬,很快原本是慶賀的喜宴就散了。


    不過張小石的大名也就名揚呂府了,而且落於有心人的耳目,自有一番不同的意味,呂府一些精英高手都對張小石產生警惕之心,雖不知張小石的武者之術有多高,但張小石的定力卻擺在那,呂府鮮有人能擋得住胡戀花的魅惑,張小石對他們來說,不可不防。


    張小石哪裏知道之後的事,昨晚一夜都在靜心苦修,唯恐修煉慢了,血氣不受控製,乃至釀成大禍。現在張小石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道心和修煉的進度,其他之事都要排在其後。


    張小石愣愣之後,甩甩頭,迴過神來,演武台上還有一位先天武者,既然無法找呂勝一較功藝,這位高人就千萬不可放過。


    張小石腳尖一點地麵,身形木樁般直起,如蒼鷹撲兔落於一米多高的演武台上,卻不聞絲毫聲響,張小石的起身在一般人眼裏不算什麽,但在先天之境的武者眼中,卻是大大的有名堂,首先,他的身形並非彈起,是直起,那可不是靠腿力或是輕身之術,而是一口內斂真氣由心而發,通過足三陽經脈一震地麵,使之身形突破大地的製約之力而起,再次,身形在空中一直保持直立的形態,若山峙淵渟,沒有深厚的功底是無法做到的,更難得是落地時又有蒼鷹搏兔的氣勢,卻無聲響發出,這三者在先天之境的武者眼中還不算什麽,但三者一氣嗬成,恐怕就不是一般先天之境的武者能夠做到的了。


    張小石上得台上,當然並非立刻要和赤足老者切磋,畢竟對方已經練過一場,此時切磋,隻會落人言語,最重要的是,張小石要和精神處於巔峰狀態的赤足老者切磋,而不是和現在的赤足老者過一場,這樣對他沒有任何長進。


    張小石一抱拳,在台上向赤足老者行了個武者之禮。


    赤足老者看著張小石碧青的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眉頭卻是少有的微微皺起,似是碰到了什麽危險似的,也是一抱拳,向張小石行了一個武者之禮。


    境界高深的武者不分年齡,隻論功術高低,顯然張小石的一個起身看在赤足老者的眼裏,已經有了平等論道的資格。而且赤足老者的精神力極高,先天之境也是登峰造極,已到傳說中的三花聚頂之境,自然感受到比其他先天武者能在張小石身上感受到的殺氣更多,所以才會隱隱有張小石非常危險的感覺。


    張小石碧青的臉色不變,朗聲對赤足老者說道:“在下張小石,剛才見閣下身手神妙,內心喜不自勝,不知何時好切磋一二?”張小石在第四軍橫慣了,此時見附近無人,不由露出第四軍大將軍的本色,語氣雖敬,語意卻是有些讓人不敢恭維,這其實才是他的本性,直截了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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