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掃視著眾人的臉龐,手中一直在把玩著白玉扳指,麵色凝重地說:


    “陛下命我過兩日出征平定叛軍戰亂,上京城近日不算太平啊。”


    “據說,這些叛軍都是有組織而來,上京城危機四伏,眼下更有那亂臣賊子裏應外合,朝廷動蕩不堪,臣子們之間也是分成兩撥勢力,朝綱可謂是岌岌可危。”


    宋雲崢靜靜地聽著,看來私下謀略的計劃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一旦燕王此次帶兵出征,就會落入圈套之中,讓他插翅難飛。


    燕王成為俘虜後,就可以將逆謀的罪名栽贓嫁禍於他的身上,押送著他前去麵見陛下,縱使他有千百張嘴,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夏柏初神色擔憂地說:


    “父王,您的年紀大了,委實不宜過度操勞,兒子願意率兵替父出征。”


    宋雲崢的心裏難免咯噔一下,萬一夏柏初出征的話,就算是生擒後,對於燕王府也是件無關痛癢之事,以燕王的勢力定能擺平,到那時隻怕所有的計劃都會被打亂。


    【但願一切計劃順利施行中,千萬不要突生變故。夏柏初,你死了不要緊,不要耽誤我的計劃!】


    夏槿初讀取到他的心聲,表麵故作鎮定的對父王說:


    “父王,此次出征兇多吉少,您可得保重身子,陛下給您撥了多少兵馬?”


    燕王伸出五根指頭,眸色閃動著光澤,看起來神采奕奕的樣子。


    “五萬精兵。”


    宋雲崢聞言,剛才還冷汗直冒,現在反倒長鬆口氣,因為叛軍的人數大概在十萬兵馬以上,燕王這迴在劫難逃了。


    蘇以墨眉宇緊蹙著,下意識地看了眼靜觀不語的宋雲崢,清了清嗓子。


    “老師,需不需要學生作為後盾,前去支援您?”


    燕王搖了搖頭,對於這場平定叛軍之亂,表現出一副誌在必得的信心滿滿。


    “不必了,就這幾個毛頭小賊,五萬精兵都是多的了,哪怕一萬精兵我都能凱旋而歸。”


    宋雲崢暗自竊喜,別看現在燕王笑得歡,到那時就該輪到他哭的慘。


    【這個燕王還真是大言不慚,看來不給他點苦頭吃,當真以為自己能夠翻雲覆雨,隻手遮天了。】


    經過一番密謀協商,最終得出個結論,燕王兩日後會親自掛帥出征,率領五萬精兵,抄近道前往棲吾山平定起兵謀反的叛軍。


    夏柏初和蘇以墨則像往常那樣按時上朝,幫陛下分憂解難,成為陛下最得意的左膀右臂。


    宋雲崢摸清了燕王的行程,打算今晚迴府後,將這至關重要的消息傳遞出去,做好防範於未然,爭取在半路中就把燕王生擒活捉。


    大事商討完後,燕王這才開始關心起小家庭,尤其是夏槿初和宋雲崢之間的感情問題,成為目前最為頭疼之事。


    當初他是為了報答宋家的救命之恩,才會定下娃娃親,不曾想卻是把最疼愛的嫡女推入火坑中,讓她飽受爭議和委屈。


    明明是正妻,卻過得連豬狗都不如,還要忍受著寵妾滅妻的日子。


    試問普天之下,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夫君三心二意,和區區妾室共侍一夫的道理。


    尋常女兒家,那是沒有辦法,沒得選擇。


    但夏槿初可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是郡主!


    不過,既然是他替嫡女選擇的夫家,日子過得好與壞,縱使再心疼,總不能讓嫡女最後落得個被休或者和離,婚姻破裂的下場。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旦被夫家休掉,勢必要影響到這個家族的名聲。


    甚至還會牽連到當朝為官的親人,落人口舌不說,還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落得個遺臭萬年的下場。


    “槿兒,方才我迴來時,聽見下人們在議論李家人在燕王府鬧事一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夏槿初躊躇片刻,本不想給父王添堵,不曾想他竟聽到了風言風語,於是委婉地說:


    “父王,宋雲崢的表妹香消玉殞了,姨母他們認為是我殺了表小姐,這才全家出動,攜棺材前來逼我為表小姐償命,眼下已經由首輔大人移交至大理寺卿處置了。”


    燕王聽聞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後,眸色一沉,卻依舊麵不改色地說:


    “賢婿,這件事你怎麽看?”


    宋雲崢正暗自策劃著兩日後的刺殺行動,見他突然叫到自己,虎軀一震,臉上明顯有些慌亂。


    他快速地冷靜下來,若是一昧的幫姨母說情,隻怕會因此冒犯到燕王,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送命題,他才不那麽傻,見好就收才是王道。


    “嶽丈大人,這件事確實是小婿的姨母沒弄清楚事實真相,導致誤會了我家夫人,我在這裏替姨母一家向夫人和燕王府賠罪。”


    說著,便倏地起身,畢恭畢敬地朝燕王府每個人深深地三鞠躬,以示賠罪。


    “還請嶽丈、嶽母大人放心,迴去後我定當加倍的彌補夫人。”


    “不過,還請嶽丈大人高抬貴手,饒了我姨母一家子的性命吧。”


    王妃見他還擁有兩副麵孔,滿嘴的信口雌黃,根本就不能相信。


    “上次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這才沒過多久,還不是出了這檔子事,甚至比上次做的還要過分。”


    “依我看,槿兒也無需你的彌補,直接休夫,從此和你們宋家一刀兩斷,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幹。”


    燕王見她這般沉不住氣,於是朝她遞了個眼色以示寬慰。


    “王妃切莫急火攻心,這件事關乎到兩家結姻的友好橋梁,要是就此崩塌了,以後各別兩寬,難免傷了和氣。”


    “不過,這件事確實傷害到了槿兒,要是就這樣隨意的搪塞過去,自是說不通的。”


    “宋雲崢,你可知錯?甘願受罰嗎?”


    宋雲崢一聽這話,雖有萬般不甘心,但卻不敢忤逆他的話,隻好被迫妥協。


    “小婿知錯,甘願受罰。”


    燕王看出他眼底的憤憤不平,卻並不點破,而是思索著該如何重罰他。


    這時,隻聽門外傳來一名小廝焦急地稟報聲。


    “將軍,大事不妙了,主君他方才醒來精神頭十足,還嚷嚷著可以下地走動了。”


    “可是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人就陷入重度昏迷中,大夫前來看過,說是情況不妙,您快些迴去看看吧。”


    宋雲崢聞此噩耗,臉色驟變,父親向來身體健朗,不過是年輕時久經戰場導致身體虧損的厲害,這才告病在府上休養了幾年,明明好的七七八八了,怎會毫無征兆說不行就不行了。


    燕王憑借多年的經驗,猜到宋煜卿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很嚴重的內傷,本來舊傷未愈又遭受到精神上的巨大刺激,這才導致急火攻心,傷及到了命脈。


    剛才宋煜卿短暫的精神十足,興許是迴光返照的現象,順水推舟賣了他這張老臉個麵子。


    “宋雲崢,你趕緊迴去看看你父親的病況,槿兒多少也略懂醫術,又是宋家的兒媳婦,也一並迴去吧。”


    說著,便用眼神示意了下夏槿初,憑借父女倆之間多年的默契,彼此早就心照不宣。


    夏槿初頓時領悟了父王的意圖,於是起身告辭。


    “父王母後,哥哥,槿兒先行告退了。”


    當她轉身時正好對上蘇以墨那雙擔憂的目光,朝他微微頷首了下,頭也不迴地跟著宋雲崢離開。


    蘇以墨見這麽容易就放過宋雲崢,心中的醋壇子都打翻了,於是暗中隔空打穴,正中宋雲崢的雙膝。


    隻聽撲通一聲悶響,宋雲崢剛跨出門檻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巧撞上了前來給燕王送人參烏雞湯的婢女,湯汁將他淋頭澆到腳,燙得皮膚都起了水泡,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十分狼狽不堪。


    除了那個被撞的婢女十分緊張外,其餘的下人各個都忍俊不禁起來。


    夏槿初見他現世報來得太快,於是冷漠地道了句。


    “活該。”


    直接從他的身上跨了過去,一點情麵也不給他留。


    宋雲崢隻覺得額頭傳來鈍痛,抬手一摸全是鮮血,此時滿臉就像是燒開了的水壺,心態瞬間炸裂,狠狠地捶了兩下地麵,又痛得齜牙咧嘴起來。


    前所未有的當眾丟了麵子,隻能在心裏無聲地呐喊。


    【燕王府與我八字不合,我要你們統統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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