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月亮躲進雲層中若隱若現,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美,清如流水的光傾灑整片大地。


    安苡澄收到了茜兒帶迴的齊銘逸的信箋,信中說想和她私下見一麵商談要事。


    齊銘逸是她以前在青樓賣藝不賣身時,結識的一個窮秀才,對她可謂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在安苡澄尚未遇見宋雲崢時,就和齊銘逸之間不清不楚的糾纏不休,以她的狐媚功夫,早就把齊銘逸迷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甘願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後來宋雲崢誤打誤撞下闖入了安苡澄的視線中,為了攀附權貴,徹底的擺脫在青樓為妓的束縛生活,不擇手段地虜獲他的心。


    直到東窗事發的那日,齊銘逸本打算前來給安苡澄贖身,迎娶她為妻,卻撞見她正貼身伺候著宋雲崢,礙於他大將軍的身份隻好忍氣吞聲,事後無人時再前來找她說清楚。


    安苡澄為了安撫住齊銘逸的情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哄騙他,向他說明這一切都是為了兩人將來的幸福生活所深謀遠慮,但凡她麻雀變鳳凰了,兩人就可以雙宿雙飛了。


    齊銘逸不想失去她,隻好忍痛割愛的甘願成全她,成為她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跟班。


    安苡澄在成為宋雲崢養在外麵見不得光的外室期間,齊銘逸趁著宋雲崢不在,沒少前來探望她。


    自從安苡澄如願以償的進入府中後,就徹底斷絕了和齊銘逸之間的糾葛,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和齊銘逸有所交集,可眼下,她在將軍府可謂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安苡澄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派茜兒前去尋齊銘逸,希望他可以想辦法帶自己和一雙兒女遠走高飛,如此一來手中就有了籌碼,逼迫宋雲崢為了血脈不得不妥協。


    一旦將軍府對她趕盡殺絕,這輩子就休想再要迴兒女,讓他們也嚐嚐骨肉分離的悲痛。


    安苡澄不曾料到都過去這些年了,齊銘逸居然還站在原地癡情的等她迴心轉意,正中了她的下懷,讓她可以充分的利用這一點,順利逃出這座囚籠。


    月黑風高,後院子時守門的小廝會換班。


    趁著這個間隙,安苡澄喬裝打扮成婢女的樣子,順理成章地溜出了將軍府。


    在街邊的一處小樹林間,安苡澄借著微弱的月色,正在極力地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突然,她感到腰上一緊,隨即耳畔噴灑著溫熱的吐息聲。


    “澄兒,我好想你。”


    安苡澄的心倏地提起,再三辨別對方是齊銘逸後,這才鬆了口氣。


    “銘逸,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齊銘逸從背後緊緊地環抱住她,貪婪地聞著來自她發髻間淡淡的芬芳,這是屬於她特有的味道,也是久別重逢的懷念。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我聽說你在將軍府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和折磨,就連宋雲崢也沒法護你周全,那座冰冷無情的府邸到底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我願意為你放棄一切,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安苡澄感受到來自他炙熱的情愫,快被抱得喘不過氣來,故作哽咽道:“銘逸,我可以跟你走。不過,你得答應我,要想盡一切辦法接應我,帶上我的兒女一起遠走高飛。”


    齊銘逸一聽她願意遠走高飛,這幾年的癡癡等待終於迎來了結果,激動得情難自抑。


    “澄兒,這幾年我也攢了不少家當。隻要你肯跟我走,我一定會將你的兒女視如己出的。”


    安苡澄見他願者上鉤,於是虛情假意地轉身,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銘逸,我現在隻有你了。你若不帶我走,隻怕我會命喪於將軍府,永世不得超生。”


    齊銘逸最見不得她受到半點委屈,尤其是見她掉淚的樣子,瞬間失去了理智,隻對她的話唯命是從。


    “澄兒,我算過時辰了,後日有盂蘭盆盛會,到時候整個上京城的達官貴人都會出來超度曆代宗親。我到時候會想辦法和你裏應外合,你帶著兒女溜出來,咱們就遠離上京城,天下之大,還怕沒有咱們的容身之處嗎?”


    安苡澄見盂蘭盆盛會確實是個最佳契機,若是錯過了,隻怕繼續待在將軍府,不是被夏槿初排擠,就是被千惠謀害,另外宋雲崢現在心思徹底不在她身上了。


    一旦她在將軍府失去了唯一的靠山,正所謂牆倒眾人推,絕對會有人想要置她於死地。


    到時候她被謀害身亡,身份地位沒有落到,就連十月懷胎誕下的子女也拱手相讓,豈不是便宜了夏槿初。


    安苡澄打算背水一戰,眼下唯有鋌而走險,以兒女為籌碼,孤注一擲,興許還能將損失降到最小。


    “好,我等你的消息,越快行動越好。”


    轉眼,便到了盂蘭盆盛會,整個上京城人聲鼎沸,大街小巷人潮洶湧,熱鬧非凡。


    木槿苑中,夏槿初換了身莊重的衣裳,正在對鏡貼花黃。


    “姑娘,奴婢方才見茜兒一個人躲在假山後偷偷抹眼淚。”


    海棠最近在私底下經常見到茜兒獨自流淚,於是便帶點小恩小惠塞給她,從中建立下信任的紐帶,也套出了不少關於安苡澄的小道消息。


    “茜兒說最近側夫人喜怒無常,行為舉止很是反常。前幾日側夫人還強行要她的奴仆裝換上,偷偷溜出了將軍府,好像是去私會了那個叫齊銘逸的男人。”


    夏槿初對於這件事盡在意料之中,想必安苡澄要趁著盂蘭盆盛會整出點動靜來。


    很多事情,她不便出麵,既然眼下有現成的人和安苡澄水火不相容,那她自然就往後退,以免濺得滿身是血。


    “海棠,倘若太夫人那邊派人前來傳話,你就說我身體突然有些不適,需要臥床靜養。”


    海棠聞言,立刻神色緊張起來。


    “姑娘,你又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大夫前來?”


    夏槿初微笑著搖了搖頭。


    海棠頓時領悟其意,這才把心揣進肚子裏,轉念一想,不免為她感到擔憂。


    “可是姑娘,今日是盂蘭盆盛會,這整個上京城的達官貴人都要前往的。太夫人這段時日也能夠下床行走了,想必也會叫上你一並前去。若是你不去的話,那豈不是就便宜了姨娘。”


    【真不知姑娘是怎麽想的,眼下好不容易熬垮了安苡澄,又來了個受寵的千惠。姑娘再這樣給他人做嫁衣,隻怕到最後當家主母之位都要拱手讓人了,以後還怎麽在府中立足,真是愁死人了。】


    夏槿初讀取到她的心聲,不動聲色地嘴角微微上揚。


    有些時候,要學會借刀殺人,以免沾染得滿手都是鮮血。


    這即將上演的一出白蓮手撕綠茶的好戲,足夠悄悄驚豔整個將軍府。


    這等熱鬧,她又豈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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