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初見她不是前幾日罰跪時昏倒了,一直臥病在床,聽聞兒女迴來了,轉眼便痊愈了。


    看來,安苡澄是踩著點子來的,於是決定靜觀不語,以不變應萬變。


    太夫人見她一個妾室,擅自闖入鬱金堂,臉色瞬間拉沉下來。


    但是礙於安苡澄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倘若就這樣將她轟出去,隻怕她會捅出什麽亂子。


    “你把茶擱置在這,就可以退下了。”


    太夫人表麵透著嚴肅,心中卻想。


    【這個妾室還嫌近日府邸不夠亂的,居然舔著臉前來看望兒女,私生子之事可萬不能被夏槿初知曉。】


    安苡澄聽出話中在下逐客令,雖然懼怕太夫人的威嚴,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才見到心頭肉,實在忍不住想多看兩眼,故意開始磨蹭時間,遲遲不肯離開。


    【想支開我,讓夏槿初這個賤人和我兒女私自獨處,門都沒有!】


    夏槿初讀取到她的心聲,不動聲色地接過她奉上前來的茶盞,輕描淡寫地說。


    “妹妹,說來也怪,我以前總覺得澤哥兒的眉眼長得很像雲崢,一直都很好奇,這樣一對毫無血緣關係的子女,怎會這般巧合。現在看來,孩子們的鼻子和嘴巴倒是同你也有幾分相似。”


    看似無意間的一句話,卻讓太夫人猶如五雷轟頂似的怔在原地,反倒是安苡澄頗為鎮定,從心底巴不得向全天下宣布,這雙兒女是她和宋雲崢所生的。


    “怎麽可能,槿初,一定是你看錯了。”


    太夫人連忙打起圓場,手掌心中卻滲出了冷汗。


    【看來這個妾室再待下去,私生子女之事怕是要瞞不住了,雲崢到底看上她哪一點了?】


    夏槿初放下手中的茶盞,淡然地說。


    “婆母放心,我也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太夫人笑比哭還難看,一時間竟無法反駁,掏出絹帕擦拭著額頭滲出的細密冷汗。


    【你這隨口一說,險些要了我這條老命。】


    本以為這個風波就此平息過去,豈料安苡澄卻仍不死心地接話道。


    “姐姐所言極是,仔細瞧這鼻子和嘴巴確實和我挺像的。”


    安苡澄感受到來自太夫人犀利的目光,倘若眼神能夠殺死人,恐怕早就被目光殺死了。


    不過,她卻刻意避開那目光,心中暗想。


    【這雙兒女本就是我生的,跟我長得像那是應該的。你若識相點,最好快把孩子還給我。】


    夏槿初見太夫人滿臉黑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仿佛情緒隨時都會爆發的樣子。


    “看來,妹妹同這雙兒女也頗有淵源?”


    安苡澄正欲開口,打算氣一氣她,卻被十分有眼力見的柳嬤嬤硬生生打斷。


    “側夫人,你沒看見太夫人在和夫人說話,這裏沒你什麽事了,奴婢這就送你迴去。”


    安苡澄還想說什麽,卻被太夫人狠狠的一記目光,嚇得不敢多言,隻好悻悻地跟著柳嬤嬤離開。


    【夏槿初,你別高興的太早,雲崢答應過我,總有一日我定會將你取而代之!】


    夏槿初不禁冷笑一聲,鹿死誰手,誰能笑到最後才是王道!


    太夫人稍稍平複了下心情,和顏悅色地說。


    “槿初,她畢竟是個粗鄙之人,口無遮攔,你別往心裏去。俗話說,這孩子誰養的便像誰,你看看這雙水靈的大眼睛,活脫脫和你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太夫人看似鎮定,實則卻不禁捏了把汗。


    【我都說的這樣明顯了,你應該不會把那妾室的話往心裏去吧?】


    夏槿初沉默不語,反倒是讓太夫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太夫人向來心思縝密,擅長察言觀色,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擔心她會多慮,關切道。


    “槿初,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說出來,我自會為你做主的。”


    夏槿初不由得觸景傷情,鼻尖微微一酸,眼眶瞬間紅了。


    “婆母,無妨,我自己能抗。”


    太夫人一見她快落淚了,頓時坐不住了,緊拉著她的手,迫切地想要知道原由。


    “槿初,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放心,有我為你撐腰,誰膽敢讓你受委屈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太夫人看似關切,實則心裏卻打起鼓來。


    【難道,這丫頭聽到了什麽風聲?莫不是得知這孩子是雲崢和那妾室的私生子女,這下該如何收場?】


    一旁的海棠見狀,十分有眼力見地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太夫人,您可得為我家姑娘做主......”


    夏槿初清了清嗓子,故意打斷海棠的話,觀察到太夫人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心中頓時有了譜。


    海棠識趣地閉上了嘴,默默地退至一旁。


    “婆母,兒媳身體略有不適,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不等太夫人挽留,身體虛晃幾下,在海棠的攙扶下離開。


    太夫人眸色更深了,有種心神不寧的慌亂,卻被孩子的啼哭聲打斷思緒,忙著哄孩子去了。


    迴到木槿苑中,夏槿初低聲對海棠交代一番,很快寧靜的院中變得嘈雜起來。


    “夫人把我們召來,究竟所為何事?”


    “不知道啊,夫人從來沒有單獨召見咱們幾個,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其中幾個伺候在院中的婢女,彼此麵麵相覷著,正幹著活突然被召見,簡直滿頭霧水。


    夏槿初從廂房中走出,小廝立刻搬來一把太師椅讓她坐下,海棠則雙手奉上茶盞。


    “今日找你們前來,是想讓你們再重述一遍,背地裏是如何議論我的。”


    婢女們聞言,臉色驟變,各個心虛不已,嚇得低垂著頭,絞著腰帶,一言不發。


    夏槿初見她們神色慌張地樣子,聽見幾道窸窸窣窣地心聲傳來。


    【夫人不是要被下堂了,怎麽還這樣蠻橫?】


    【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夫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竟是個表裏不一之人。】


    【難怪有傳聞說,將軍要休妻把側夫人扶成正妻。】


    夏槿初細眉緊蹙,捏著茶盞的指關節哢哢作響。


    原來從這個時候起,宋雲崢便已經謀生出要休妻的念頭,而她徹頭徹尾都被蒙在鼓裏。


    恰恰是這一年,他對她許下白頭偕老的諾言。


    這背後竟有那麽多不為人知之事,前世還是過於心慈手軟了。


    這才導致在她病重期間,就連院中的奴仆都使喚不動,各個冷眼相待,更有甚者還對她冷嘲熱諷,故意刺激她直到吐血。


    這迴,誰敢在背後亂嚼舌根,看我不撕爛你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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