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給我喝,乖乖喝了它!”


    夏槿初神情恍惚,睜開千斤重的眼皮,真的重生了。


    模糊的視線中,感到有隻寬大的手正粗暴地捏著她的雙頰,強行將一碗苦澀的湯藥灌入口中。


    “咳咳咳......”


    夏槿初被嗆得直咳嗽,麵前這個男人才放開了手。


    “你醒了,大夫說你需要靜養,好好休息。”


    夏槿初定睛細看,正是前世的夫君宋雲崢,隻見他手捏帕子貼心地為她拭去嘴角殘留的藥漬。


    若是換作以前,夏槿初會以為宋雲崢這是在關心她,照顧她,體貼她。


    可是宋雲崢下意識地一個動作,卻被夏槿初捕捉到眼底,他的另隻手將藥碗下意識地藏於身後,神色看起來極不自然,不禁蹙緊細眉。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喚醒了她的前世記憶。


    她又迴到了嫁到驃騎將軍府宋家的第七年。


    夏槿初貴為當今陛下十三皇叔燕王的嫡女,含著金湯匙出身,本該養尊處優一輩子。


    父王曾經為了剿滅起兵謀反的叛賊,在戰場上和敵軍廝殺時,被驃騎大將軍宋煜卿救了一命,故此兩家交好,定下了娃娃親。


    夏槿初在六歲那年迴京時,第一次遇見了宋雲崢。


    小小少年郎從眾多同齡人中脫穎而出,對他可謂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十六歲那年杏花微雨下,宋雲崢帶著她去後山,布置了一場盛大的花海螢火浪漫驚喜。


    宋雲崢贈予她一支花勝作為信物,許下了海誓山盟,廝守終身。


    就是為了這個誓言,夏槿初才心甘情願的為將軍府,操持經營了大半輩子,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大婚之夜,宋雲崢向她坦露心扉,表明自己曾經在戰場上受了傷,那方麵不行,希望她可以諒解。


    夏槿初十分心疼宋雲崢,並未怪他,於是替他隱瞞真相。


    在那漫長的歲月中,夏槿初聽到很多流言蜚語,無一不嘲諷她七年來無所出。


    甚至還有人在傳,宋雲崢在外麵金窩藏嬌,打算讓她下堂。


    夏槿初顧忌太多,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卻並不點破,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去了。


    後來,太夫人親自前來找她談心,為了顧及將軍府的顏麵,傳承香火乃是重要大事。


    夏槿初深知太夫人的用意,在偌大的將軍府上除了她,再無有能力之人能夠承擔將軍府的一切,也唯有她才能肩負起操持經營這內宅的重任。


    過繼之事乃是頭等大事,除非她點頭,這事才能水到渠成。


    夏槿初考慮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被迫過繼了一雙兒女在膝下養著,不僅將他們視如親子,甚至嘔心瀝血的栽培他們。


    希望他們長大成人後,變成龍中龍,鳳中鳳,像他們的爹一樣傑出,報效朝廷。


    直到後來,她才漸漸發現,宋雲崢經常十天半個月不迴來,經過調查真的是養了個外室。


    更致命的打擊,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撫養的這雙兒女竟是宋雲崢和那外室的私生子。


    隻為了圖謀她正妻的身份,能讓這對庶出的野種,掛上嫡子嫡女的頭銜。


    這算盤聲,打得整個上京城,都能聽見了。


    唯獨,她被蒙在鼓裏。


    夏槿初永遠都不會忘記,在她快死的時候,那雙撫養成人的兒女不肯前來看她一眼。


    至今仍然記得,兒女地憤恨聲。


    “你根本就不是我們的母親,就是因為你才害得我們一家四口無法團聚,你不過就是個藥人罷了。”


    是啊,她雖說掛著當家主母的頭銜,實際上就是被軟禁在深宅內院中的藥人而已。


    夏槿初出生起便與眾不同,天生血液就是療傷聖藥,每次取血都會損耗元氣,需要休養大半個月才能好轉。


    上一世,宋雲崢誆騙她,說是太夫人得了一種怪病,全京城的名醫都無能為力,急需以她的血作為藥引。


    夏槿初心想,太夫人畢竟是她的婆母,便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自那以後,她每次被取完血,宋雲崢便會貼心的送來補氣血的湯藥,讓她多恢複些體力。


    殊不知,這碗湯藥中多添加了三味藥材,長期服用不僅會讓她反複陷入昏迷,還會加快五髒六腑的衰敗。


    直到快死的時候,她才得知這殘酷的真相。


    夏槿初因頻繁地取血,導致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這日她正在房中休養,宋雲崢發了瘋似的闖入,強行拉扯著她,趕往瓊花苑中。


    她才幡然醒悟,原來急需用血的不是太夫人,而是安苡澄。


    宋雲崢為了救活安苡澄,不惜逼迫她日夜放血作為藥引。


    根本不顧她的身體,不顧她再也負荷不了沉痛的創傷,極力地想要榨取她最後的一點利用價值。


    她瀕死之際,放下所有的驕傲和自尊,苦苦哀求宋雲崢放過她,卻換來他的冷漠絕情。


    “你還在裝?若是澄兒有個三長兩短,你的當家主母之位還想不想要!”


    整間廂房滿地全是她的鮮血,手腕處的刀傷血流如注,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而眼前這個當初說會愛她一輩子的男人,正發生了瘋似的朝她揮刺著匕首,根本視而不見,她到底有多絕望,有多痛苦。


    “雲崢,求求你放過我......”


    夏槿初頭迴見他殺紅了眼,整個人猶如狂躁的獅子,完全失去理智。


    “夏槿初,隻有你的血才能救她,我要你的血!”


    宋雲崢雙目赤紅,一刀接一刀揮刺得她遍體鱗傷,冷漠的拿過一隻碗接住她手腕上流下的鮮血。


    痛,實在是太痛了。


    夏槿初額頭滲出冷汗,神經緊繃著,渾身痛到止不住地顫抖。


    再這樣放血下去,這副殘破的身軀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雲崢,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宋雲崢一臉冷漠的看著她,眼神充滿了厭惡。


    “我忍受了你整整二十年了!你這個當家主母之位,也該還給澄兒了!”


    夏槿初仿佛被人當頭一棒,徹底看清宋雲崢的真實麵目,原來從始至終不過是利用她罷了,痛徹心扉道。


    “宋雲崢,我真是看錯了你!你這樣對我,就不怕我父王饒不了你們宋家!”


    豈料,宋雲崢卻徹底撕下偽裝,陰狠的伸出雙手掐住她纖細的脖子,笑得極盡猖狂。


    “你以為你父王還能護你周全?燕王府現在都自身難保,被扣上逆謀造反的罪名。”


    夏槿初驚愕地瞪大雙眼,見他麵目可憎,一字一句地道出真相。


    原來,父王的權勢功高蓋主,陛下早就想將其除之後快,背地裏擴大兵馬,暗中斬草除根,威逼利誘偏向於燕王的朝廷官員。


    將軍府見風使舵,暗中投靠了陛下,暗度陳倉步步設下陷阱,引燕王乖乖就範。


    燕王臨時接到軍令,出征邊疆平息戰亂,實則落入了圈套中。


    率領的十萬兵馬無一生還,驃騎大將軍宋煜卿看似前去救援,實際當場將燕王生擒迴京問罪。


    夏槿初感受到那雙鉗子般的手勁越來越大,那強烈地窒息感,令她大腦一度空白。


    想不到這二十年間,她都被蒙在鼓裏,原來將軍府早已運籌帷幄,企圖瓦解燕王府勢力,將她娘家趕盡殺絕!


    而她,僅僅隻是將軍府的一枚棋子罷了。


    “夏槿初,我要你全部的......血!”


    宋雲崢鬆開了手,猛地舉起匕首用力地朝她的天鵝頸劃了過來。


    夏槿初頓覺脖子上傳來一陣鈍痛,鮮血四下飛濺,身體仿佛被掏空了似的,無力地倒在血泊中。


    親眼看著那個曾經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粗暴地榨取她體內的鮮血。


    宋雲崢取完血後,滿臉焦急地圍在安苡澄的病榻前,忙前忙後。


    獨留她孤獨絕望的在雙重打擊下,心灰意冷地感受著生命正一點一滴地消失殆盡。


    到頭來,一腔深情終錯付,為他人做嫁衣。


    重活一世,夏槿初看著近在咫尺的前世仇人,她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槿初,你吃點蜜餞,甜甜嘴巴。”


    宋雲崢端著一盤蜜餞遞到她的麵前,捏著盤子的指尖微微泛起一抹白。


    夏槿初擔心他也會對蜜餞動手腳,為了不打草驚蛇,抬手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


    “我有些乏了,蜜餞先擱在這,我待會在吃。”


    【看來得另想辦法,將剩下的幾副藥哄騙你服下。】


    突然,一道憤恨聲傳入耳中。


    這偌大的廂房,除了他倆心口不一的對視著,再無旁人。


    夏槿初一直注意著宋雲崢的一舉一動,並未察覺他剛才張口說話。


    難道出現幻聽了?


    夏槿初詫異的陷入自我懷疑時,再次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若不是看在燕王的權勢,我早就把你囚禁起來了,還輪到你給我擺臉色。】


    這一迴,夏槿初徹底看清,宋雲崢薄唇緊閉,那莫名傳來的聲音正是出自他的內心。


    宋雲崢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囑咐她好生休養後便離開了。


    夏槿初重新打量起自己。


    想不到老天爺垂憐。


    不僅讓她重生歸來,居然還擁有了讀心術!


    這一世,渣男,賤女,趕緊給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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