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以前不喜李公子的,覺得他沒個正形,又為人輕浮。可現在,我發現他其實不是表麵那般,他對你可真用心。”南星一邊替她布菜,一邊說。


    梅雪兒抬眼看了看她,又放下筷子抹了抹眼淚,“想說什麽直接說。”


    南星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勇氣,正色道:“以前我什麽都不懂,更不懂男女之間的事。可自從和丙子在一起後,我也漸漸明白了很多,小姐也說過女人要獨立,不能依靠男人,可在一段感情中,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終究是需要對方為自己做些什麽的,女人更需要人疼,需要人愛護,需要被人尊重、信任,也需要足夠的屬於自己的空間。


    可靖王能帶給你什麽?利用、欺騙、算計!你嫁到靖王府後,我看得出,你一開始是想和他好好過日子的,可他何時對你好過,他強迫你吃墮胎藥、讓你被廢太子擄去險些喪命,多虧遇到李公子多次相救。我承認靖王後來的確也想彌補,但他對你造成的傷害,永遠都在。我也相信他所說的今後會對你好,可他心裏裝了太多東西,你隻是其中一部分。比如這次小姐連自己命都不要了,也要去救他,可他從未想過將你帶迴真國會有什麽後果,或者說他至少在冒險。我不是說他不好,而是因為他需要考慮的東西、麵對的事太多,一旦你和那些事產生了衝突,我不敢保證他會將你放在第一位。


    李公子心裏也裝了很多事,或許並不比靖王少,但他永遠都不讓你背負他的仇、他的恨、他的苦、他的悲傷,他隻會用盡一切嗬護你。哪怕他內心僅有一絲微弱的光亮,卻會想方設法為你奉上整片晴空。


    就比如這次,他悄悄帶你來東濱,隻想著護你周全,其餘於他哪怕天大的事,他都可以放下。他還提前安排了這麽多,連阿紫都叫來了,就是怕你吃不慣這兒的飯食。他知道你需要我照顧,還拉上我一起來。很多事,他不說,隻默默地做。雖然他表麵上看來不太正經,但他內心是很純粹的。


    小姐,我知道你此次是願意跟他來這裏的,否則他說要帶你走的時候,你不會馬上點頭。而你若不肯,他也絕不會強迫你。


    我也沒其他的意思,也不是說小姐應該和李公子在一起。我今日說這麽多,隻是想讓小姐明白,靖王真的不值得你托付一生,他絕非良配。以前的路走錯了,是因為那是禦賜婚姻你沒得選,但現在,小姐你可以選,選擇自己想走的路、想要的人。”


    梅雪兒怔愣地望著南星,她沒想到南星會說出這樣一席話。


    這個傻丫頭,真的已經長大了。


    “南星,你說的都對。我也跟你說句心裏話,我承認我以前是對靖王對了點情的,才和離那會,我幾乎每晚都哭,覺得我付出了那麽多,卻換來如此下場,我為自己而哭,每當一想到他我也會悄悄哭。不瞞你說,我做過多次同樣的夢,夢中有個男人叫崔靖,那個男人名字隻和靖王相差一個字,卻判若兩人。我明白,那是我渴望中崔宏靖的樣子。可夢永遠都隻能是夢,現實中的崔宏靖,永遠不可能變成我夢中的崔靖。


    讓我自己都詫異的是,自趕去救他性命那天起,我便察覺到我以前對他好像不是真正的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那個夢我也許久未做過了。


    我自己也認真思考過,或許,我以前對他,更多的是同情,覺得他活得不易,是我自己錯誤地將同情當成了愛。


    同理,我心中對李陌始終是充滿感激的,你也知道,他救過我很多次,若沒有他,我早就死了。就像你說的,我已經錯了一次,就絕不允許自己再次犯錯,我不想這次又錯誤地將感動當成愛。


    所以,在我徹底看清自己的內心之前,我不會再考慮感情的事。”


    南星聽著聽著眼眶就紅了,使勁點著頭:“小姐,這就夠了,隻要你不再執迷於靖王,我便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傻丫頭。”梅雪兒摸了摸她的頭:“但願你對自己和溫丙的事,也能這麽拎得清。”


    南星臉一下子紅了,“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對了小姐,你上次關我們的那間小黑屋,是怎麽……”


    梅雪兒趕緊打斷她:“來,吃豬大腸……”


    ……


    夜已深,梅雪兒沒有一絲睡意。


    南星的話深深觸動著她,影響著她,或者說讓她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內心。


    “哪怕李陌內心僅有一絲微弱的光亮,卻會想方設法為你奉上整片晴空。”


    “靖王需要考慮的東西、麵對的事太多,一旦你和那些事產生了衝突,我不敢保證他會將你放在第一位。”


    她反複想著南星說的這兩句話,不知不覺又濕了眼眶。


    李陌身上,有太多秘密,可他從不對她說她的過去。


    那一定是一段不堪迴首的記憶。


    說一次,便似揭一次傷疤。


    他隻能在夜深人靜時,獨自舔舐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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