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顏若冰率兵南侵真國,卻被安平公主所擒,還身中劇毒,雖僥幸逃脫迴國,可那毒卻傷了他根本,至今餘毒仍未清除,這也是他這麽多年身體一直不好的根本原因。


    特別是才迴來那幾年,毒性發作更是頻繁,正因為如此,先帝漸漸絕了立他為太子的想法。


    他不甘心,他是為國征戰才變成這樣的,付出了這麽多,憑什麽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他不甘心,他想不通。


    就在這時,有幕僚給他出主意:總部位於昌國的無塵宮是這片大陸第一江湖幫派,宮人數萬,且典藏無數奇珍異寶、武學秘籍,醫學寶典。如果能得到無塵宮的支持,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可無塵宮,那是一個從不涉足朝堂的仙境一般的幫派,他如何拉攏。


    “現任宮主隻有一個女兒,名李莫染。宮主愛極了他這個女兒。”幕僚說。


    於是,他想方設法,用盡手段終於得見李莫染一麵,且讓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深深地愛上了她。


    李莫染跟著他私奔,被囚禁於王府後,才知自己愛上的男人竟是當朝皇子。


    她隻是不諳世事,並不傻。她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那一年,顏若冰送婉公主去真國和親,機會終於來了。


    李莫染至死都不知道,那天,是當時太子妃、如今皇後派親信引走了一大半的王府侍衛,將顏若冰藏起來的吟霜劍遞給她,鼓勵她逃出去,“永遠要記得,你是無塵宮宮主的女兒!拿著,用你的劍,去拚出一條血路!”


    “其實我當時更想殺了她,可我知道她若死在王府,你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我,你會要了我的命,所以我要助她逃走!”躺在床上的皇後聲音歇斯底裏,“因為我嫉妒她,恨她。自她入了府,你就沒正眼瞧過我!她不在了,你才會像以前那般對我。以你的行事作風,她隻要在你身邊,我就什麽也得不到……你對我說,你隻是利用她!可我不傻,我看得出,你早已對她動了情,你對她的愛有多深,或許當時你自己都不知道,可我看得分明。”


    顏若冰身子一僵,是啊,他也是在事後才察覺,自己早已不知不覺對那個女人動了真情,且愛得瘋狂。


    李莫染逃了,顏若冰瘋狂尋找。


    誰也沒想到,她竟會自毀容貌。


    更沒想到,她肚子裏竟然有了顏若冰的孩子。


    自己鑄下大錯、無塵宮的覆滅、父親因她而身亡、自從愛上那個男人後所遭遇的種種、獨自帶著孩子的艱辛……這一切,終於讓她徹底崩潰。


    她分裂出了兩個人格,一個是愛兒愛得深沉的母親,另一個是複仇的魔鬼。


    所以她才會給兒子起名仇殤。


    她是母親時,他深深愛著仇殤。


    她是魔鬼時,便將仇殤當成了顏若冰。


    年幼的仇殤也因此每日都徘徊在生死邊緣,要麽躺在母親的懷中入睡,要麽被魔鬼折磨得無限接近死亡。


    但他心中,永遠都隻保留了娘親的好。


    他並非逃避,而是自小便知娘親的苦。


    如果一切就到此為止,這對母子或許會走上另一條路。


    但沒有如果。


    已成為皇後的太子妃發現,趕走這個女人不但沒能讓顏若冰重新迴到自己身邊,反而讓他的愛更加偏執。


    一開始她安慰自己時間會衝淡一切,可她錯了。顏若冰不但對她更加冷淡,還變得毫無鬥誌、一蹶不振。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要當皇後,要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前提就是這個男人得一直坐在皇位上。


    嫉妒之火,將她心中最後一絲人性,燒成了灰燼。


    她比顏若冰更先一步找到了李莫染母子,她要徹底毀了她。


    顏若冰隻有得知她已死了,才會對她徹底死心,才會振作起來。


    因此,便有了小山溝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隻有那樣的暴行,才能緩解她內心的痛苦。


    她還故意製造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蛛絲馬跡,這些細微的線索,隱約指向程妃。


    長大後的李陌追查多年,也一直以為是程妃殺了他的娘親,直到他看到皇後身邊那個暗衛熟悉的背影。


    “傷你的人,是誰?”顏若冰聲音有些顫抖,他大概也猜到了幾分。


    想到那個一身鮮紅的男人,皇後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即狂笑:“哈哈哈……他是地獄裏的魔鬼,就要來找你索命、找你複仇了……顏若冰,你躲不了、躲不了……哈哈哈……”


    顏若冰最終沒殺皇後,反而讓太醫精心給她治傷。


    讓她死,實在是太便宜她了。他要讓她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苟延殘喘,飽受折磨與痛苦。


    眾朝臣:皇上長情啊,不但沒因為皇後被擄失了名聲而廢後,反而全力醫治……


    ……


    真昌邊境處,昌國守將正凝視著一張從信鴿腳環上取下的一張紙條,看了許久,沉聲命令:“集結所有兵馬!”


    紙條上,隻有一句話——待梅雪兒交出解毒法子,除了崔宏靖,其餘人一律就地格殺!


    次日,便有一輛碩大的馬車疾馳著自西而來。


    守將將手中的解毒方子看了又看,又讓軍醫研究了半天,這才收了起來:“諸位請!”


    城門沒開,出現在崔宏靖一行麵前的,是城牆上密密麻麻、拉滿了弓的士兵。


    好個卑鄙無恥的顏若冰!


    一番廝殺後,眾人已是筋疲力盡。好在梅雪兒和南星被護在馬車上,暫無大礙。


    此時,斷無可能再用空間了。


    因為她進不去,她還不想死。


    守將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冷笑著下令:“生擒崔宏靖,其餘人等,一個不留!”


    崔宏靖狂怒:“顏若冰,好個無恥之徒!”


    “怎麽辦?”李陌看向他。


    崔宏靖:“你還能打不?”


    李陌輕笑,“你還沒死,我自然不會死。”


    崔宏靖:“再堅持片刻,本王有援軍。”


    話音剛落,便聽有人大吼:“真國的軍隊攻城了……”


    崔宏靖微微一笑,拍拍李陌的肩:“本王要去會向老將軍,雪兒暫時就交給你了。本王雖不喜你,卻也知道你勢必會拚了命也要護著她。”


    昌國邊境守軍,如何敵得過向忠的大軍,一陣昏天黑地的廝殺後,眾人全部安全離開了昌國的國土。


    “老將軍可有受傷?”崔宏靖關切地問。


    向忠朝著昌國的方向輕蔑一笑,“不過一群乳臭未幹的狂徒。王爺真是神機妙算,末將一直遵循王爺的意思,用最慢的速度班師迴朝,前幾日收到王爺的飛鴿傳信後,便帶著五萬兵馬返迴,正巧遇到王爺被敵軍圍攻。總算是沒有辜負王爺所托。”


    崔宏靖正欲去尋梅雪兒,卻見莊翔著急忙慌跑過來:“王爺,不好了,王妃不見了……李陌,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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