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駕馬車從頎王府出來,駛向頎王別院。


    這別院位於一個湖心島上,四麵環水,距離最近的湖岸線約莫四十丈,之間架了一座橋。


    橋並不是很寬,僅能通過一輛小型馬車。


    這幢別院,是崔宏頎生母德妃娘家的產業,記在德妃名下。德妃死後,便歸崔宏頎所有。


    此地風景優美,視野寬闊,站在院壩邊舉目遠眺,香溪湖最美的景致幾乎全部收入眼底。


    今日天氣晴好,落日的餘輝,將湖麵染成了緋紅。不時有水鳥掠過殘陽俯衝而下,叼得小魚後,再升騰到半空,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崔宏頎剛跳下馬車,孟楠就迎了上來,“打死都不說,所有刑具都輪番用了三遍,連剝皮都不怕。最後我扒了他的褲子,這小子就怕了。哼,死都不怕,就怕當閹人。”


    崔宏頎淡淡地說:“不管用什麽法子,招了就行。”


    “隻是,他說隻能對夜尊主說,沒辦法,隻能將王爺請來了。”


    崔宏頎點點頭,徑直朝別院走去。


    他沒多問,因為他知道孟楠的手段,也知道他的殘忍。若他都拷問不出來,這世上也沒有其他人有法子了。


    別院底下有個地下室,他沿著昏暗陰森的石梯走下去,前麵便是刑訊室了。


    他將青麵獠牙的麵具扣在臉上,走了進去。


    刑訊室裏,各種各樣賅人的刑具上,滿是血跡,有新鮮的紅色,也有陳年的黑色。


    空氣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朽及血腥味。


    花老二被綁在木架上,已體無完膚,渾身是血,脖子以下胸部的皮膚,已經被生生剝了一些下來,露出鮮紅的血肉。


    可他還是倔強地立地那兒,盡管痛得吡牙咧嘴的,竟無一丁點害怕的樣子。


    隻要不閹割了他,他什麽苦、什麽痛都能承受。


    但若要他變成閹人,再無法親近女人,還不如殺了他。


    見夜尊主走進來,他冷笑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旁。


    崔宏頎拖了把椅子,在他麵前坐下,又摸出一張絲帕,掩住口鼻,似乎是不喜這濃重的血腥味。


    “以前,我見你總是唯唯諾諾跟在杜錚身後,不曾想竟如此抗揍。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甚至讓人覺察不出什麽特點。就算花老二能從這裏走出去,似乎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向別人形容他的聲音。


    “我已經來了。你說吧!”


    花老二動了動,勒在傷口上的繩子便讓他又發出“嘶”的一聲,他忍著痛說:“我隻知道,鐵骨幫在真、昌、西陵、東濱四國都有的分舵,而且各國州府也有分支,總之就是遍布以前恆都帝國轄內。但我隻知道大概,具體每個分舵的地點,隨時都在更換。莫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曉,暮呤巷這場大火之後,那些分舵定然也第一時間換了地方。至於各分舵的頭領,我更是無從知曉。”


    “你是杜錚的左右手,你以為你說不知,我便會信。”崔宏頎語氣依然很平靜。


    “你知道,杜錚一向是個謹慎的人。”


    崔宏頎發出一絲譏笑,“他若如你說的這般謹慎,又豈會對我絲毫不設防。”


    “那是尊主你有手段。”


    崔宏頎冷哼一聲,“那杜錚呢?人在哪?”


    花老二長歎一聲,“尊主,我是真不知道。暮呤巷子失火前幾天,幫主便失蹤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崔宏頎優雅地站起來,走近了些,“你的意思是,你讓我今日過來,是在玩我?”


    花老二咽了咽口水,“無論我怎麽說,那個像死人一樣的年輕人總是不信,我也沒轍。我,我是真不知道。”


    崔宏頎招招手,叫來孟楠,輕描淡寫地說:“繼續好好招唿他!”轉身便走。


    孟楠使了個眼色,便立即有人上前要扒花老二的褲子。


    “別——”花老二驚恐地大喊,“尊主,我是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其他消息,成麽?尊主也知道,鐵骨幫別的本事沒有,打探消息還是有些門路的。隻要不讓我變,變閹人。”


    “其他的,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勿需你告訴我。”崔宏頎沒迴頭,捂著口鼻就要出刑訓室。


    隻聽花老二在身後大聲說:“尊主,我這裏有一些消息,是前些日子才得知的,杜錚都不知道,說不定其中有你感興趣的。”


    崔宏頎駐足,卻未迴頭。


    花老二麵露喜色,“是前些天才送迴來的消息,不知尊主想知道哪方麵的……”


    孟楠唰一聲抽出刀,橫在他胯間,“哪來那麽多廢話!”


    花老二這才開口,“有關於昌國太子的。其實,是昌國那個楚王派出的殺手幹掉的,他們是死對頭。”


    崔宏頎終於轉過身來,“鐵骨幫就隻能打探出這些傻子都能想到的消息?”


    “還有還有,我還有關於忠德侯府的消息,很是詭異。前些日子,侯府二小姐柳飄飄突然失蹤了。府裏的人在她院子裏找尋時,卻挖出一具屍體,從身形和衣服看,很像是這個柳飄飄。但這具屍體看樣子已經至少死了兩三年了,可柳飄飄才不過失蹤了不到十日。這事太詭異了,長公主趕緊壓下了此事,故尚無其他人知曉。”


    崔宏頎戴著麵具,花老二不知他是何表情,但看到他一動不動站了許久,想來這消息他是有些感興趣的。


    “還有其他的沒?”


    花老二搖搖頭,“沒了,就這些。”


    崔宏頎冷笑一聲,“這些,還不足以換迴你的命根子。 ”


    “尊主,你想知道的,我是真不知道啊!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知道啊。”花老二都要哭了,“對了,還有一樁陳年舊事,不知尊主是否有興趣。”


    “說!”


    “尊主可聽說過德妃?”


    崔宏頎身子一僵,好在戴著麵具,無人看到他僵硬的表情。


    花老二繼續說:“就是當今真國皇帝的德妃,這位德妃是以吏部梅尚書嫡女的身份嫁入皇室的,皇上很是寵愛,但十八年前,這位德妃突然中毒死在了皇宮,有人說她是自殺,有人說是惹怒了皇上被賜死。我前幾日才得知,這位德妃,原來並非梅尚書和其夫人的親生女兒,而是梅夫人一位恩人之女。梅尚書和夫人知恩圖報,這位恩人死後,便收養了其遺孤,以嫡女的身份養在府中……”


    崔宏頎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身子微微發顫,“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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