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目光都被這不明物體吸引住了,這是啥?


    “這可是我家王爺為皇祖母準備了許久的寶貝,就想著在今日宮宴獻給皇祖母。”燕王妃邊說邊上前,將紅綢掀開。


    原來是一棵需兩人合抱的植物,一人多高。那些枝條盤根錯節,黝黑發亮,頗有質感,滄桑感撲麵而來。


    難得的是,從正麵看去,整棵樹竟是一個大大的“福”字。


    更難得的是,隆冬季節,這個“福”字上,還掛著鮮紅的果子。


    這分明是燕王之前給皇後準備的禮物,現在轉眼就變成了給太後準備的。


    可太後不知道啊,一見那“福”字和點綴其上的鮮紅果子,便笑逐顏開,“老四,這,是什麽樹?哀家從未見過。”


    燕王有些得意地說,“皇祖母,這叫烏杮,南方才有生長的,孫子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其運迴京城的。”


    “好好好!這禮,哀家喜歡……”


    見太後甚是開心,燕王妃也高興。


    平津也看得稀奇:“四哥,這叫什麽烏杮的,平津看著也喜歡得緊。為何上次去府上未瞧見?”


    “這是你四哥特意為皇祖母準備的。豈能讓你提前看到?”崔啟墨笑盈盈地看向平津,“你這大嘴巴子,若瞧見了,恐怕轉身就告知皇祖母了,今日哪還會有什麽驚喜?”


    “平津嘴哪裏就大了?”平津撅著小嘴,拉著太後的衣袖,“皇祖母,父皇他又欺負我!”


    太後很配合地假裝板起臉,“皇帝,不許說咱們平津是大嘴巴子!”


    “好,父皇錯了,咱們平津最漂亮,最乖了。”皇帝無奈地瞪了平津一眼,“你換個新招成不?就知道在皇祖母麵前告父皇的狀!”


    “父皇,平津既然喜歡,迴頭讓我家王爺再去尋,一定尋一株好看的,送給平津。”燕王妃轉頭寵溺地看著平津,“若你四哥尋不到,四嫂我就不許他迴府!”


    “嗯!”平津笑嘻嘻地使勁點頭,“就這麽定了,反正四嫂的話,四哥是必定要聽的。”


    “平津這是在說燕王是個懼內的?”長公主很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


    “姑姑此言差矣!”平津一臉天真地看著她,“四哥這是心裏有四嫂,將四嫂放在了心尖尖上。才不是懼內呢。”


    “若要說懼內,長公主身邊那位,才是真的懼內……”堂下又有人補了一句。


    梅雪兒循聲看去,隻見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一笑,臉上就擠出兩個小酒窩,煞是可愛。


    她在原主的記憶中搜索了片刻,才想起,這是禮部安尚書的獨生女兒,叫安然。


    這話讓長公主身旁的忠德侯臉一紅,垂頭悄悄看了一眼長公主,不敢說話。


    他越這樣,長公主越生氣。


    柳飛飛也惱,她打心眼裏瞧不起自己的父親。


    太後趕緊說:“忠德侯也是將長公主放在了心尖尖上的。”


    長公主這才“哼”了一聲,氣鼓鼓地不再說什麽。


    總之,看著這個隻會讓她在人前難堪的男人,說什麽都沒勁。


    長公主帶來的不快,瞬間便消散了。


    大殿裏又是一派祥和,貌似終於有了點人間的煙火氣息。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也能撫帝王心。


    放眼整個天下,也隻有平津,能讓崔啟墨覺得有一絲煙火氣。


    一旁的麗嬪也眉眼慈愛地看著平津,卻謹慎低調不說一句話。


    女兒如此被太後和皇上寵著,哪怕皇上永遠不去她宮中,她也無所謂。


    沒什麽可求的了。


    梅雪兒卻不禁想起了八皇子。


    八皇子沒來參加宮宴,如果來了,以他目前這活死人的樣子,看到他爹對平津的寵溺後,不知會不會嫉妒、羨慕。


    她記得,上次在壽康宮,她便發現,八皇子看平津的眼神中,便充滿了求而不得的羨慕。


    “嗯,老四有心了。”崔啟墨正了正色,對燕王說,“朕見你成天沒個正形,隻會擺弄些花花草草的,卻沒想還擺弄出了些名堂。”


    “隻要皇祖母高興,沒正形就沒正形!”燕王妃拉著太後開始撒嬌。


    太後笑嗬嗬地點了下她腦門,“你呀,就會哄我老婆子開心。也隻有你,才敢這麽跟你父皇說話!”


    “本來就是嘛,父皇是嫉妒您。”燕王妃眼珠子一轉,“不過,王爺給父皇也準備了年禮,保證父皇會喜歡!”


    “哦,朕也有?”崔啟墨指著自己鼻子問。


    燕王兩口子為皇帝獻上的,是一塊美玉。


    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玉,而是由當年恆都帝國製作傳國玉璽時切割下來的邊角料打磨而成,鏤空雕刻著一條龍。


    三百多年前,恆都開國君主在統一了這片大陸後,得了一塊曠世美玉,便讓一個叫莫明的工匠打磨成了傳國玉璽。


    莫明是個玉癡,不僅愛玉愛得癡狂,工藝也是天下無敵。


    莫明和其徒弟被召進皇宮時,一看到那塊璞玉,便知曉皇帝要的這個傳國玉璽,不僅代表著皇權和國威,也將是一件空前絕後的工藝品。


    他預感到,傳國玉璽製成之日,便是他生命的終結之時。


    因為他明白,皇帝絕對不允許這世間,再出現另一個傳國玉璽。


    美玉的問世,皇帝無法阻止,可皇帝能毀了匠人。


    這世間若沒有了莫明,便不會再有第二個傳國玉璽。


    即便知道最後難逃一死,莫明也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就這一曠世珍品,流芳百世。


    有生之年,能有此作品,即便是死,也值了!


    他精益求精,哪怕是一道看似不重要的工序,他都親力親為。


    被囚禁在皇宮中的莫明,用了整整八個月,才完成了開玉、紮碢、衝碢、掏堂、上花、打鑽、皮碢等等十多道工序,打磨出了震驚天下的傳國玉璽。


    這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作品,卻也是他的催命符。


    傳國玉璽問世那天,皇帝捧著玉璽,獨自在寢宮裏足足看了三天三夜,連睡覺都抱在懷裏,


    這三天,皇帝甚至忘了早朝,甚至不接見任何官員。


    他不允許任何人分享他的成就。


    傳國玉璽,是皇權的象征,是他一統天下的霸業的見證,將助他在曆史上成為千古一帝。


    也就是這三天三夜的空隙,給了莫明喘息的機會。


    可他不想走,傳國玉璽凝結著他畢生的心血,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已愛到了極致。


    那玉璽上的每一道刻痕,都浸透著他的心頭血。


    他對徒弟莫玨說:“為師已年過古稀,即便是死,也想離自己的孩子近一些。可你還小,為師死前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助你逃出皇宮。”


    就在莫明被秘密處死那天,莫玨逃了出來。


    誰知他出逃前,竟將之前切割下的邊角料偷了出來。


    皇帝得知後,發了雷霆之怒,全國通緝莫玨。


    可這個莫玨就像突然從世上消失了一般,再無人見過他。


    一百多年後,世上出現了一塊玉佩。


    為得到這塊玉佩,甚至有無數人喪命。


    這塊玉佩之所以如此珍貴,一是因為這玉佩的打造手法,乃是早已絕跡的莫氏祖傳製玉工藝。


    更重要的是,它與傳國玉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因為這玉佩,就是由當年莫玨從皇宮中偷出的那方邊角料,加工而成。


    正因為這是莫氏工藝留存於世間最後的見證,此玉被世人稱之為“莫魂”。


    可幾十年後,莫魂在幾易其主、見證了無數次死亡後,也從世間消失了。


    八十年前恆都帝國覆滅時,傳國玉璽也不知所蹤。


    這個象征著一國天下、象征著至高無上皇權霸業的傳國玉璽,並沒有讓恆都帝國的基業永世傳承。


    可這不妨礙後世當權者對傳國玉璽的追崇。


    傳國玉璽,依舊是皇權的象征。


    從工藝角度講,依舊是絕版的無價之寶。


    這麽多年過去了,傳國玉璽和莫魂,均再無蹤跡。


    所以,今夜莫魂重新現世,群臣莫不激動。


    就連一向風輕雲淡的頎王,也忍不住仔細瞧了瞧。


    就連一直像一尊雕塑般坐著的婉貴妃,眉眼也抬了抬。


    即便不懂玉的,想到背後那些讓人唏噓的故事,也都伸長了脖子,想一睹其風采。


    “不錯,這是莫氏的工藝。”崔啟墨撫摸玉佩上的龍身,想起關於這塊玉的種種傳聞,驚喜之餘不禁感歎連連。


    沒想到,消失了兩百年的莫魂,竟然被燕王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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