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高瓊英嗬斥了一聲。


    怎麽能讓顧家的小公子,來給她們做事情?


    但少年卻亮了眼睛,「這個想法很好。」


    他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小姑娘身上,不卑不亢,笑容端莊。


    長這麽大,他的確沒見過這樣子的女子。


    畢竟身邊的女人,要不就是母親那樣嚴苛的。


    要不就是姨娘那種整天裝病要爹爹去院子裏看她們的。


    還有自己的幾個庶妹,即便是高門大戶家的小姐,卻總一副勾欄做派。


    娘親說,都是因為姨娘們這樣子的做派,所以便學了去。


    所以在顧紹遠的潛意識裏,和自己年紀相仿,或者是比自己小的女子,都很惹人厭煩。


    眼前的小姑娘倒是不同的。


    雖然隻是不那麽讓人厭煩而已。


    顧紹遠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歲禾問他,「你想吃什麽?」


    「想吃烤鴨。」


    「這沒有烤鴨,隻有牛肉麵。」


    「......」那你問什麽?


    顧紹遠嘟囔著:「牛肉麵也行。」


    瞧著顧紹遠吃癟,歲禾心裏憋著笑,倒是把高瓊英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的。


    好在小少爺沒說什麽。


    桌子上還有歲禾沒吃完的肉和麵。


    麵沒剩下多少了,肉倒是還剩不少。


    歲禾喜歡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留到最後,招唿著阿婆又做了一碗麵,麵端上來,卻隻有四五片肉。


    「這肉怎麽這麽少?」


    「哪裏少?我家的肉是最多的好不好?」明初雲還把玩著小兔子,毫不留情的懟了迴去。


    可是顧紹遠看了看自己碗裏的肉,再看看歲禾的。


    分明就少。


    他皺著眉道:「她都快吃完了還剩這麽多肉,我這還沒吃,就這麽點。」


    明初雲:「那是歲姐姐給我做的小掛墜,你要是也會做,我也讓阿婆給你這麽多肉。」


    她晃了晃自己的小胖手,雪白的兔子極為可愛精巧。


    炫耀似的,把顧紹遠的臉色給炫耀黑了。


    他當然不會做女工,他是個男的!


    看著歲禾碗裏的肉,再看看自己碗裏的肉。


    心疼銀子!


    一頓飯,顧紹遠是吃的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吃完了擦了擦嘴,叫住了歲禾。


    「你叫......?」


    「歲禾。」


    「哦好的,是這樣的,一碗牛肉麵是八文錢,但是這牛肉這麽少,我覺得勉強是六到七文錢,你一個掛墜多少錢?」


    歲禾挑了挑眉。


    這就開始算上帳了?


    她淡淡道:「十五文錢。」


    這麽貴?!


    顧紹遠有些驚訝,但是那小掛墜確實做工十分精細,他剛剛也摸到了,布料是上好的布料,十五文倒也不算黑心。


    頓了頓便繼續算著,「普通的工人是一個月二兩,換算下來,一天就是五十文錢左右,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是四文左右,我幫你賣出去三到四個,就能抵消了。」


    說完之後,氣氛有片刻的安靜。


    小瓜:「牛啊牛啊,哈哈哈哈哈哈歲歲,我就說他摳門吧!!」


    簡直是摳門中的算數天才。


    顯然高瓊英和明初雲都聽得有些傻了。


    特別的明初雲,十根手指頭張開,算了半天都沒算出來這少年說的是不是真的。


    顧紹遠對自己的算術一向是十分的有把握,此刻臉上帶著淡淡的傲氣。


    然而少女卻慢悠悠吃掉碗裏最後一塊肉。


    隨後擦了擦嘴巴,姿態優雅,「顧小公子要是這麽算,我也有一筆帳,小少爺想不想聽?」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歲禾眼神中閃過光,他莫名的右眼皮跳了跳。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還沒來得及說不想,她就先開口了。


    「我這攤位需要交給官府租金,一天就是三十文,除開一碗牛肉麵八文錢的價格,你坐在我的攤位上,是不是還要支付我租金,我和姨母還有你三人,你就算少一些,八文錢,加在一起就是十六文,小少爺家中也有奴僕,一月二兩銀子算的是府上一等丫鬟的月例吧?


    要是普通老百姓請的做活的工人,我這樣不需要什麽體力活的,一個時辰最多是二文錢,你起碼要給我做活八個時辰才夠。」


    這下換顧紹遠震驚了。


    不是震驚歲禾敢這麽說話,而是震驚......


    竟然有個人能和他的算術一樣好?!


    他眼睛一下就亮了,轉頭問高瓊英:「夫人,請問這位姑娘算術是不是很好?」


    「啊這...我沒讓小禾讀過學......」高瓊英撓撓頭。


    說實話,她現在已經昏了頭。


    什麽幾文幾兩的,她還沒算一開始,這兩個小孩都已經算出結果了?


    好在明初雲也一副昏了小腦袋的樣子。


    還好,人和人之間的參差倒也沒那麽大。


    顧紹遠一聽歲禾竟然沒讀過,眼睛更亮了:「我可以幫你賣出去所有的,你有沒有想過讀學,學算術?」


    歲禾:「我是個女子,應學的是禮儀。」


    「沒事,我和我娘親說,高夫人常年和我家有生意往來,我讓府上的嬤嬤教你禮儀,你來和我一起學算術!」


    和他一起學的那些孩子蠢笨如豬,夫子說了好多遍都算不明白,明明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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