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妃娘娘莫不是糊塗了?叫臣妾分自己的恩寵給旁人?”


    “臣妾可是聽說祺妃娘娘與安嬪素來不睦?”


    一大清早的,年世芍趕往景仁宮請安,路上遇見了年世蘭。她當是偶遇,不想幾句話說下來發覺年世蘭是故意等著自己。


    她與年世蘭同住翊坤宮,可日常請安並不一同去。她隻當年世蘭是不滿她一來就入住翊坤宮,也不屑和沒落的瓜爾佳氏爭奪。


    想破腦袋也想不來年世蘭要她將侍寢的機會分給安陵容的道理。


    “妹妹說的不錯,本宮與安嬪同在皇後娘娘跟前,可誰也瞧不上誰,正因此本宮才想她侍候在皇上跟前。


    她得兒子,去了一個,將了嬪位,正是傷心的時候,要她彼時再得子,養不了或者養不大。你猜她瘋不瘋?”


    年世芍身子一頓,發髻上簪子的步搖因她動作幅度太大,她停下來了步搖還在晃動。


    年世蘭略略不滿。深宮裏的人走路都跟小貓似的。年世芍從小野慣了的,規矩體統果然是不行。


    “行啊。娘娘恨安嬪,臣妾樂得做娘娘的幫手。”


    年世芍恨喜歡年世蘭的報複法子。沒有什麽比讓一個女人一直生孩子,養孩子更折磨女人。


    有了孩子安陵容也不能陪在皇上跟前,身子也拖累著。她就當為年氏一族懲戒害過年氏的安陵容了。


    年世芍有意推卸罪責給年世蘭,年世蘭不欲辯駁。她與安陵容早是不死不休,便讓皇後知道她算計了安陵容,皇後也不能如何。


    “我再告訴妹妹一個巧宗。妹妹想成的事情皇後娘娘都會幫妹妹。”


    年世蘭與年世芍耳語了幾句。


    “娘娘果真不喜安嬪。”


    年世蘭笑而不語。目送年世芍離開。現在同她去景仁宮太點眼了些。


    “她大約是不會告訴皇後娘娘是你的主意。前幾日她得罪了安嬪。你正好給了她討好皇後娘娘的機會。


    皇後娘娘隻要身旁的人能為她所用。不中用的人受一點半點委屈都是看不見的。”


    芙嬪自宮道中走來。


    “你來得巧。”


    芙嬪是刻意來聽年世蘭和年世芍說話的。年世蘭的計策是昨夜她們共同商議了的。


    “昨日欣妃在不便說話。最近你有時間還是多瞧瞧太後去。那件事,要做的悄無聲息。”


    年世蘭點頭。自昨夜和芙嬪一番相談後年世蘭對她不設防備。


    “你的盤算我想了一夜。是條出路。從前很多事情尤其是淺邸裏的事情,我越來越記不清楚,潛邸裏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關於溫宜的。”


    年世蘭現在記憶裏關於潛邸的記憶似乎在慢慢消退。


    芙嬪迴想當年往事。


    “曹琴默生溫宜是難產。她當年家中沒落都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她有孕時你也高興了幾次。


    你可還記得她懷像不好?


    那時候端皇貴妃總是瞧她!”


    年世蘭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十月初的天氣,沒個鬥蓬都無法出門了。


    “齊月賓。她何止是在曹琴默身上顯得她老好人一般,皇後有孕,純元皇後有孕她都瞧過。


    本宮當年不也是瞧她隨和才信了她!”


    老實人有時候才是最需要顧忌的人。


    年世蘭和芙嬪且說了這些,二人一前一後見了皇後,從皇後豬肝色的麵容可見年世芍將皇後氣的不輕。


    皇後心情不悅,沒和眾人說幾句就叫散了。獨留了安陵容。


    年世蘭從景仁宮出來,便帶九阿哥和元澈去往慈寧宮。太後叫了她自然是不能不去。太後的挑唆還言猶在耳。她少不得表現一二。


    太後日漸反常,今日留了年世蘭用午膳。說給外頭的則是擔心九阿哥離了景仁宮吃不好。


    年世蘭端著小碗喝著蓮子羹,細細咂摸太後的話,太後總是能找到合適的借口。


    皇帝若聽了太後照料九阿哥和元澈,也隻會疑心太後是怕皇後苛待了九阿哥和元澈,是替自己護著兩個孩子。起不得半分疑心。


    “溫宜你身子不好要多多用一些,你還不如元澈用的多。”


    太後午膳同留了溫宜吃,準確的說是溫宜卡著午膳的點過來給太後送點心。溫宜給太後送了如意糕。太後就留溫宜用了蓮子羹。


    年世蘭一見蓮子羹就想溫宜怕是一口吃不下,果真好半晌溫宜堪堪用了一口。隻說自己用了如意糕了。


    實則是她一見蓮子就想曹琴默。


    溫宜不是毫無記憶就給了端皇貴妃。曹琴默哪裏都不好,獨獨對溫宜的愛是一個母親發自肺腑的。


    溫宜多年樣子端皇貴妃身前,聽話懂事,少言語不代表她什麽也不懂。


    否則如何會齊允兒一點就著?


    “你這身子當真隨了端皇貴妃了?可惜了。本宮日常與你少見不知你胎中可有弱症?”


    年世蘭有口無心的一句,太後格外留心。


    她留年世蘭在跟前,就是看中她,有時候東一句西一句看似胡說八道,實則正戳人心。


    溫宜明顯有了反應。眼眶紅紅。搖頭。


    “溫宜不知,幾歲前的事情也都不記得了。大約溫宜便是如此。”


    溫宜表麵溫吞,心裏似火燒,原來如此,她記得小時候曹琴默總與她說,自己隻能生溫宜這一個孩子,委屈了溫宜,也怪自己命不好。溫宜現在想的曹琴默也許在潛邸的時候也被人害了。


    潛邸舊事旁的人不多清楚,太後是知道多少究竟。與竹息道:


    “時辰到了,叫太醫給溫宜好好瞧瞧去。”


    溫宜放下幾乎沒怎麽動的蓮子羹和竹息一道去了偏殿,事涉溫宜私隱,獨竹息一個在旁侍奉。


    一刻鍾後,年世蘭離開了慈寧宮,竹息送了溫宜迴到太後跟前。


    “祺妃說者無意,公主聽者有心,明裏暗裏問了好些婦人懷生的事情。奴婢都順著公主的話說公主年輕身子調理好了會又那一日的。”


    “溫宜公主還說端皇貴妃娘娘還是咳嗽,每常要用蜂蜜水。公主心裏記掛太後,也叫人送了一些蜂蜜來。”


    太後氣定神閑。


    “溫宜的孝心,哀家身子比端皇貴妃好些,蜂蜜水給太醫送去。太醫同溫宜說了那許多話,想早口幹舌燥了。”


    太後賞賜給太醫的蜂蜜,年世蘭也在午後從衛臨口中得到了究竟。


    “太後給佟太醫送的一罐蜂蜜。微臣找機會私下裏偷偷取了一些,蜂蜜是尋常蜂蜜隻是裏頭稍稍添了一點糖霜。”


    “尋常人家沒誰能得這些珍貴的蜂蜜和糖霜。就是得了也舍不得用,都曉得蜂蜜是滋補的好東西。


    端皇貴妃若日日用下去,身子會比現在看起來要好許多。


    這些糖霜和蜜水將人滋養的白胖起來,可是人若是吃太多糖霜,遲早也會出問題的。輕則乏力,重則四肢水腫,再眼中就會出現皮膚潰爛。


    尋常太醫是瞧不出端倪的。”


    溫宜小小的人兒,有這樣深的心思。年世蘭笑不愧是曹琴默和端皇貴妃一起養大的孩子。


    “景泰。內務府那邊隻管叫挑好的蜂蜜往延慶殿送。”


    年世蘭願意促成溫宜的計劃。


    “娘娘不操心,太後已經吩咐了內務府,慈寧宮和延慶殿的蜂蜜多多供上。都是溫宜公主的孝心。”


    老狐狸。太後真是個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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