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皇後果真在安華殿準備了一場祈福的法事。


    皇後說的是為子嗣,六宮中能來的妃嬪。阿哥。還有福晉。側福晉們,就是格格也是都來了。


    烏泱泱跪了一屋子的人。 旁人都閉眼念著佛經虔誠的不得了的樣子。年世蘭卻隻嫌跪的膝蓋疼。


    年世蘭神思遊離。


    忽聽得一聲清脆的鍾聲。


    “娘娘。這一遍已經誦完,皇後娘娘說了。歇上一刻鍾再繼續。”


    年世蘭就著景泰的手來了偏殿。大家也各自在婢女的攙扶下來了偏殿。


    最為吸引人的還是富察氏的孕肚。富察氏已有身孕六個月。


    年世蘭方坐下。瞧見在浣碧攙扶下姍姍來遲的甄玉嬈。


    甄玉嬈恍惚不說還添了幾分膽小。總是不自覺將手附在小腹上。


    “浣碧。扶純貴妃坐門口。殿內燒著香。那裏到底通透些。”


    “剪秋。再送一個鵝羽軟墊給純貴妃。”


    皇後吩咐了。浣碧受寵若驚扶了甄玉嬈過去。


    皇後囑咐了浣碧又看了看胡蘊蓉和富察氏。


    “蓉嬪。琅嬅。你們若是不舒坦也可過去。軟墊需要了也拿去墊上。”


    胡蘊蓉才二個多月的肚子。不肯挪到後頭去。 隻叫含珠取了一個軟墊過來。


    富察氏起身謝了恩。說自己坐在這裏很好。也沒要軟墊。


    年世蘭迴首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為何舍不得挪開。她若挪開了。青櫻或者齊允兒就要替她坐在四阿哥身側。


    稍有疑惑她如何不要軟墊。按說最需要軟墊就是她。年世蘭也從四阿哥眸子看到一絲堅毅。四阿哥似乎看的是她這個方向。


    “聽說琅嬅是個極其小氣的。四阿哥和她成婚,去側福晉那兒都少了許多。她還總將規矩體統掛在嘴邊。 ”


    欣妃悄悄湊近年世蘭嘀咕了一句。臉上還纏著化不開的笑意。這消息八成是五阿哥告訴她的。看年輕小夫妻不甚和睦。確實值得高興。


    外頭有人打了簾子進來。一陣風撲麵而來。年世蘭聞見了一股香味。似是從她身旁另一側坐著的胡蘊蓉處傳來。


    “純貴妃娘娘有身孕還抹了香粉。也不知是什麽香。如此的濃厚?”


    年世蘭還沒辨別出胡蘊蓉身側的香味是什麽。又聽見坐在甄玉嬈身旁的貞嬪說了一句。


    “娘娘說笑了。純貴妃不能用香。大約是妾身身上的香。妾身用的是不會損傷胎兒的香粉。娘娘若是喜歡稍後妾身親送一些給娘娘。”


    貞嬪一聽是浣碧的香粉味兒,一下子失了興致。


    “是側福晉用的。那便不必了。”


    浣碧紅了耳朵。貞嬪得意的往椅子上靠了靠。


    宮人來來往往給殿內的主子們上茶水。年世蘭總是能聞見那一股股幽香。尤其是在宮人掀開簾子的時候。


    “純貴妃。這幾日身子可好些。今日不來安華殿本宮也不想許多。一來了。本宮總能想起那一年在荷花池溺斃的淳嬪。還有那年宮裏失去的那個孩子。哎……”


    甄玉嬈惶惑朝皇後看去。她不知道淳嬪是誰。


    “娘娘。淳嬪娘娘也是皇上的妃嬪。和您一樣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隻是可惜遭了敦肅皇貴妃毒害。被生生溺斃在荷花池。


    宮裏那時候有個妃嬪也有了身孕。因和淳嬪交好憂思成疾沒了孩子。”


    浣碧不解釋還好。她一解釋甄玉嬈就害怕起來。死死抓著她的手。神色難看起來。


    “孩子。荷花池……”


    甄玉嬈想起幾日前浣碧和自己說有兩個妃嬪在荷花池沒了孩子。這會子又聽了這個她害怕的很。越發緊緊捂著小腹。


    甄玉嬈喃喃間幾個宮人頻繁出入偏殿,風裏帶了一陣陣濃香。使得她頭暈目眩的惡心。


    她腦中不自覺浮現出在荷花池摔跤的女人。隻是她看不清人。待到她仔細看。驚覺那個人是自己身下還全是血。


    甄玉嬈下腹生出墜疼感。


    “浣碧。肚子疼……”


    “呀。皇後娘娘。純貴妃當真不適。冒了一層汗。”


    方還為擠兌了浣碧而得意洋洋的貞嬪。此刻隻想離這兩人遠遠的。


    皇後早準備好了一般。


    “浣碧。純貴妃身子不適,快送去承乾宮。”


    浣碧忙起身扶了甄玉嬈。甄玉嬈衣裙挪動將方坐過的鵝羽軟墊拖在地上。一個小宮女眼疾手快收走了墊子。


    年世蘭一看,正是梅香。


    她想起來。梅香的香,可不就是軟墊裏的香。


    隻是年世蘭不知軟墊是皇後的手腳。還是胡蘊蓉。


    胡蘊蓉坐的軟墊也漸漸散發出香味來。年世蘭都生了惡心。拿帕子掩住口鼻。方安定了一會。


    胡蘊蓉忽而噗通跪地。朝著皇後磕起頭來。


    皇後心中生了驚恐。


    軟墊裏的迷香胡蘊蓉放的。她是將計就計嚇唬甄玉嬈。胡蘊蓉要在這會子反過來栽贓可麻煩了。皇後瞥了一眼軟墊。這一瞥剛好落在年世蘭眼中。


    原來皇後是知道梅香出賣自己。為了算計甄玉嬈。皇後反過來利用胡蘊蓉的迷香。


    年世蘭很是期待胡蘊蓉和皇後打起來。


    “蓉嬪這是怎麽了?”


    胡蘊蓉已經跪在了這裏皇後少不得發問。


    胡蘊蓉抬頭,一臉梨花帶雨。


    “求娘娘為臣妾做主。華妃跋扈害死了臣妾的孩子。可臣妾知道當年害死臣妾腹中孩兒的不單單是華妃。還有陵容。”


    年世蘭掩著帕子險些失笑。胡蘊蓉這招可真夠絕的。皇後安華殿祈福她卻裝作被甄嬛上身了。


    “這。是甄嬪?皇後娘娘是甄嬪迴來了。”


    欣妃如此一說。大家嚇得都站了起來瑟瑟縮縮往一堆紮。


    皇後心中猜八成是胡蘊蓉搞鬼。嗬斥剪秋。


    “剪秋。送蓉嬪迴去。蓉嬪痰迷心竅了。”


    胡蘊蓉本不激動。聽了皇後這話,變得激動起來。也不跪了。轉身來到安陵容跟前。拽著安陵容。


    “陵容。我待你不好嗎。你入選後無處可去。我將你接到甄府。待你親如姐妹。


    我們是一根簪子都要輪流戴。可你怎麽狠心在給我的舒痕膠裏放麝香?


    你害死了我的孩兒,你如今也有孩兒了,你……”


    胡蘊蓉說得正起勁。忽而暈了過去。


    安陵容是屬於做了虧心事不會虧心的人。可這會兒卻漲紅了臉頰,她耳中都是那句。


    “你如今也有孩兒了。”


    “剪秋。蓉嬪痰迷心竅。胡言亂語。還不快快送蓉嬪迴去。”


    剪秋也害怕的緊。和含珠一塊扶起胡蘊蓉。誰知胡蘊蓉猛地睜開了眼睛。


    悠悠吐口。


    “這是怎麽了。我不是在安華殿祈福?”


    含珠的手都是抖的。


    “娘娘。你方才被甄氏附身。嚇死人了。”


    胡蘊蓉一笑。


    “胡說。本宮都沒見過甄氏。”


    可胡蘊蓉迴首看大家神情怪異,捂著帕子做驚恐狀。


    “我。我到底怎麽了?”


    “蓉嬪都忘記了。你方才被甄氏上身。說,說安妃害死了你的孩子。說舒痕膠有麝香。”


    康常在嘴快的很,利落說了方才的事情。還不忘瞟安陵容一眼。


    胡蘊蓉驚異道:


    “怎麽會?安妃害人了?”


    “ 宮裏人誰不害人了。 蓉娘娘疑惑不要緊。舒痕膠在這裏一驗便知。甄氏教養過我,真受了冤屈。也不能不問。”


    眾人都將目光挪到了說話的四阿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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