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安陵容不用跪了。年世蘭和安陵容都沒覺出好來。


    蘇培盛稍稍將腳步往跪著的安陵容傾斜了一點,彎下了腰,語重心長道:


    “安嬪娘娘,您可要撐住身子。”


    安陵容仍是跪著,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她側臉仰視蘇培盛。手也不自覺摸索到宮裝的衣角緊緊攥著。


    蘇培盛扼腕歎息。


    “安大人在獄中畏罪自盡了。”


    不可能,安陵容太清楚她的父親是如何的自私膽小。怎會畏罪自盡?


    安陵容心裏如此想,麵上隻死死盯著蘇培盛,一言不發。


    蘇培盛怕安陵容鬧起來。又很想看她鬧起來。但安陵容隻是難過。


    安陵容麵色慘白,清淚連連,因是脫簪待罪,三千青絲披散著。淚水與發絲在風中飄搖。她也好似下一刻就要破碎了。


    稍稍遲緩,蘇培盛對著遠處陪著安陵容謝罪的寶娟招了招手。


    “寶娟,還不扶安嬪娘娘迴去。”


    蘇培盛這一句算不得恭順,比不得方才的溫和,但也比前幾日對安陵容毫不理睬的態度要好些。


    這裏的人心裏都清楚,安比槐死了。安陵容眼下也不會再被那個不成器的父親牽連了。


    安陵容知道必須走了。再不走皇帝該要惱怒了。再不走就辜負有些人的“用心良苦”。


    她也沒了一開始與年世蘭說話的倔強,身子軟了下來。任憑寶娟攙扶。


    安陵容起身走遠,蘇培盛才又帶著一張笑意濃濃又很是遺憾的臉對年世蘭。


    “祺嬪娘娘。皇上今夜有些折子沒批完……”


    蘇培盛好半天沒搭理年世蘭,年世蘭就曉得皇帝今夜也不想見她這個罪臣之女。


    “本宮會自己迴去。”


    年世蘭的不客氣消掉了蘇培盛心底的一層疑雲。那夜,她隻是聽皇後的話來幫安陵容的。


    年世蘭本就沒做好麵對皇帝的準備,不要她侍寢也是好事。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戴著的紅瑪瑙串珠。


    送走了年世蘭和安陵容,蘇培盛迴到養心殿。


    皇帝愁眉不展。蘇培盛連大氣都不敢出。按著時辰算,皇帝桌前的茶水該涼了。蘇培盛踮著腳給皇帝換了一盞茶。


    皇帝隱忍許久。終是心緒難平。拾起茶盞摔個稀碎。


    “呀,放肆!”


    皇帝將手中珠串一應擲在地上。蘇培盛忙不迭親自拾掇。


    年世蘭與安陵容剛在養心殿分開,轉頭又在景仁宮相遇。


    安陵容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才來景仁宮。在脂粉的堆砌下,有了好顏色。


    安陵容一來,就給皇後行禮,問安。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一肅、一跪、三叩的大禮。


    皇後端坐景仁宮上位,心中甚慰。剪秋疾走幾步,扶起安陵容。


    “安嬪娘娘快快起來。皇後娘娘方才還和奴婢說,這些日子叫娘娘生受了,娘娘心疼死了。好在現下終於無事了。”


    無事了?


    安陵容不覺得。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父親是個無能的。害了臣妾,也害了皇後娘娘擔心。”


    皇後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淡。


    “你在本宮身旁侍候無不是勤勤懇懇,安比槐再不好也是你的父親。本宮會求皇上,好歹給他個葬身之地。”


    安陵容諾諾連聲。


    年世蘭細細觀摩皇後與安陵容的一舉一動。


    “安嬪。雖你才喪父,可說句不該說的。你父親要是打定主意想死,就不該要皇後娘娘為你的事操這許多的心。”


    年世蘭的模樣叫人覺得她是為今夜沒能侍寢不高興。也是不喜安陵容。


    “祺嬪。怎可如此說?安嬪又豈會曉得安比槐會死?安比槐自己可又知自己的壽數?如你這般說,以後遇見事情都不必去解決,隻等一死好了?”


    皇後就知道叫祺嬪來,她一定少不得要發牢騷。


    年世蘭做氣惱狀。皇後並不理會她。隻是麵色上多了一些凝重和欲言又止。


    皇後如此神色,安陵容更疑心。


    “娘娘不說,臣妾也不敢胡亂揣測,娘娘既然說了。臣妾也不得不說心中所想,娘娘,臣妾的父親萬萬不是肯輕易舍棄性命之人。”


    “是啊。本宮原都想好了法子。隻等你再跪幾日,皇上斷然心軟。屆時本宮再去說和說和,隻要安比槐好好悔過,再不濟也能保他一命。他何須急著求死?哎……”


    皇後早等安陵容一問。


    “莫不是說有人害了安比槐?”


    年世蘭目光幽幽朝安陵容看去。皇後也等著安陵容說話。


    “皇後娘娘,臣妾父親罪有應得,可也是臣妾的父親。皇上要臣妾父親死一千次,一萬次臣妾毫無怨言。可臣妾不甘心被人利用,害了臣妾, 害了娘娘。”


    皇後這一次親自起身扶起安陵容。


    “本宮知道,本宮以為她們能安分,不想在背後傷人。是本宮顧慮不周。你不說本宮都未做此想。


    但眼下,安比槐本就是戴罪之身,本宮能做的也隻有保他的身首歸還本家。其他事情,無憑無據,本宮難辦。”


    安陵容又跪下了。


    “臣妾但憑皇後娘娘吩咐。”


    皇後展露滿意的微笑。


    “萬事都以皇上的心意為準。”


    年世蘭與安陵容又絮絮與皇後說了許多。三人如此模樣,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深夜,年世蘭與安陵容才從景仁出來。年世蘭心中思慮皇後所言幾分真幾分假。


    未曾留意安陵容不知何時看著她。


    “那夜的參湯是你要送的?是你要助瑛貴人與我爭奪?”


    安陵容不愧愁腸百結。


    “本宮給皇上送一盞參湯也要你管?本宮不喜歡你也不是一日兩日。”


    撂下此話,年世蘭絕塵而去。安陵容空對著她的身影含恨。


    安陵容迴宮的路上一直沒言語,寶娟心中倒是疑點重重。


    “娘娘,皇後娘娘是說是熹貴妃與純妃害了老爺嗎?”


    月光灑在安陵容身上。她的身影被拉得老長。不知怎的,安比槐死前她憂慮萬千。總想沒了安比槐可如何是好。


    安比槐真的死了。她起初為她娘親難過。現下想明白了,不知怎麽就不難過了。


    忽然覺得肩頭千斤重擔都卸下了。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連你都明白了,本宮豈會不知。”


    “那娘娘準備怎麽辦?上一次就讓惠嬪平安生產。皇後娘娘還抬舉了純妃。這兩件事都是好事。熹貴妃越發得意,都敢對您伸手了。奴婢想不明白皇後娘娘所圖為何?”


    “哼。”


    安陵容冷哼一聲,沒應答寶娟所說。


    “去養心殿給皇上請罪。”


    安陵容的步伐越發急促,寶娟幾欲跟不上。


    “安嬪來了?”


    皇帝都沒想過安陵容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蘇培盛的神情隻能知道安陵容不是來哭訴的。


    “臣妾前幾日因父親的事亂了心神,惹了皇上生氣,是臣妾的不是。”


    皇帝手中筆墨停頓。目光流轉,發覺她重新梳妝打扮了。


    那是她自己來請罪,還是有人指使她來請罪。 皇帝想問,卻又覺得不該。拿不準主意的皇帝沒迴應安陵容。


    安陵容複又磕頭。


    “臣妾給皇上謝了罪。這便迴寢宮了。還請皇上早些歇息。”


    她真隻是請罪來?


    皇帝還在疑惑。安陵容卻起身往外走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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