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連營被免職帶走後,作為其親信的許英不知道自己會有何種下場,因此對新任黨委書記的指令堅決執行,冀希望於借此良好表現能保住黨辦主任的職位。


    她誠惶誠恐地帶著耿誌揚來到新掛牌的黨委書記辦公室。田連營以前的辦公室還沒有清理出來,再說讓李祖豐繼續用他的老辦公室也有些晦氣,因此盧洪濤便安排人重新騰出了一間辦公室,打掃一新後給李祖豐使用。


    許英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隻聽裏麵傳來李祖豐故作威嚴的一聲道:“進來!”


    許英輕輕推開門,衝李祖豐點頭哈腰道:“李書記,耿誌揚來了!”


    “哦?讓他進來吧!”


    得到李祖豐的同意後,許英趕忙讓開身子:“耿主任,你快進去吧。”


    耿誌揚笑了笑,心態坦然地大踏步走了進去。


    “李書記,你好!”見到李祖豐後,耿誌揚按慣例禮貌稱唿道。


    李祖豐一改大會上冷麵嚴肅的形象,起身熱情招唿道:“耿主任,請坐!”


    耿誌揚鬧不明白他把自己叫來有何打算,因而一邊答應著一邊規規矩矩坐到了沙發上。


    等他坐下後,李祖豐道:“耿主任,我聽說二硝項目現在由你負責?”


    耿誌揚如實迴答道:“是的!因為二硝裝置原先的技術負責人董鴻運被開除了,車間主任周慶鐸也辭職離開,所以現在由我負責。”


    “哦,原來是這樣。”李祖豐想了想又道:“我聽說省鼓集團給咱們新裝的這台尾氣透平是不要錢免費的?”


    “對!”耿誌揚道:“咱們廠把四合一機組的原始資料和背壓式汽輪機交給省鼓集團。做為交換,他們答應免費給咱們研製一台尾氣透平,另外再提供一台凝汽式汽輪機。”


    李祖豐又問道:“你說的那個背壓式汽輪機是不是跟著二硝裝置一起從國外買來的?”


    “是啊!”耿誌揚點頭道:“它是四合一機組的一部分,當然是跟著裝置一起買來的。”


    “哦,那就是了。”李祖豐忽然把臉一變道:“那你們跟省鼓集團簽訂協議的時候,有沒有委托相關單位對背壓式汽輪機進行詳細的價值估算?”


    “價值估算?”耿誌揚一愣道:“沒有!因為比起汽輪機的價格來,新研製一台尾氣透平的費用要高得多,再加上還要置換一台凝汽式汽輪機,所以這個買賣我們廠是穩賺不賠的。”


    “這可不一定。”李祖豐搖頭道:“據我所知,當時這套裝置引進的時候總共花了一點四個億。折算到汽輪機上怎麽也得值個一千多萬。”


    “哼!”他冷笑一聲道:“國產汽輪機不過三四百萬,尾氣透平差不多也是這個價。這麽算下來,你們跟省鼓集團的這個交易足足虧了五百萬還要多!”


    “五百萬呀!”他痛心疾首道:“就這麽被你們隨手丟掉了?這可是國有資產,你們難道不心疼嗎?”


    麵對他沒頭沒腦的指控,耿誌揚隻覺的不可思議道:“李書記,那台背壓式汽輪機沒那麽值錢。再說了,你光算了省鼓集團提供的尾氣透平和汽輪機的價值,但別忘了其中還有看不見的研製費用。這些加起來可比一台背壓式汽輪機貴多了。”


    “我不這麽認為。”李祖豐斷然道:“二硝裝置的引進費用在那裏擺著,很容易就能算出汽輪機的價值來。至於你說的什麽研製費用,那是省鼓集團自己內部的事情,跟咱們買家沒什麽關係。”


    耿誌揚見他言辭鑿鑿不容置疑,心知對方主意已定,即便自己再苦口婆心地解釋上一番也沒有用處,於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李祖豐以為他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頗為得意道:“你放心,這一切責任都要由田連營來承擔,跟你關係不大。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耿誌揚心道:“官字兩張嘴,怎麽說都是你有理。作為下屬,我隻能是聽著了。”


    隻聽李祖豐又道:“二硝裝置是田連營引進的項目,在沒有查清楚裏麵涉及到多少貪汙腐敗問題之前,先暫停一切工作,就從今天開始。”


    李祖豐果然要對二硝裝置下手了。耿誌揚據理力爭道:“李書記,二硝裝置現在已經全部整改完畢,前期準備工作也已經基本完成,再過兩天就可以進行試車了。您看能不能等試車完成以後再暫停啊?”


    “那怎麽行?”李祖豐當下拒絕道:“我讓你暫停你就暫停,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可是……”


    “用不著可是。”李祖豐臉色嚴峻道:“暫停二硝項目不僅是我一個人的意見,也是我臨來前上級給的指示。怎麽著,你還想否定上級下達的指示精神嗎?”


    耿誌揚心裏暗罵道:“一口一個上級指示。沒有書麵文件證明的情況下,有沒有所謂的上級指示還不是你一張嘴說了算?”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祖豐是自己的上級領導,他做出的決定耿誌揚不能不聽,隻得點頭道:“那好,既然二硝裝置要暫停,我就讓省鼓集團來的同誌們先迴去吧。”


    李祖豐對他的態度上的轉變還是比較滿意的,心裏暗道:“耿誌揚這小子年少得誌,我不敲打敲打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耿誌揚從李祖豐辦公室裏出來後,驚訝地發現工會主席卞解放一臉焦急地等在門外。


    看到他出來,卞解放忙問道:“小耿,裏麵沒人了吧?”


    “沒了!”耿誌揚話音剛落,就見卞解放急不可耐地推門而入,連敲門的步驟都省略掉了。


    “卞主席夠心急的。”耿誌揚扭頭望著再次關上的房門暗道:“他這麽急著來找李祖豐,大概率是為了溉河邊上那兩座住宅樓。”


    卞解放是本次分房領導小組主要負責人之一,具體負責跟職工們對接,因此責任重大擔子不小。


    原本大家夥以為隨著二硝裝置試車在即,溉河邊上的房子馬上看到了分下來的曙光,沒想到卻被李祖豐在今天大會上莫名其妙的一席話給潑了瓢冷水,徹底澆滅了大夥心中的希望。


    眾人翹首以盼的事情一旦突然取消,難免會引起大家夥不滿的情緒。而普通幹部職工平時哪有機會見的著黨委書記李祖豐,因此隻會把怨氣和怒火發到了卞解放身上。


    這股怨氣一旦發出來,弄不好會在廠裏引起大風波。卞解放預料到形式不妙,這才匆匆來找李祖豐商量,希望他能收迴在大會上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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