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一機組修複工作雖然還有還幾個月的時間,但耿誌揚不能為了等它而把其他工作都給耽擱了,所以他利用這段時間盡其所能把機組以外的隱患逐一解決掉。


    尤其是導致尾氣透平事故的那根高溫尾氣管道,在新的透平安裝之前,最好是先把它整改完畢。不過由於原裝的兩個補償器已經出現破損,因此隻能根據其參數再行購買新的進行替代。


    “小劉,你來!”耿誌揚把劉伽全叫過來吩咐道:“這是老外原裝的那兩個補償器的參數,你比著葫蘆畫瓢寫個申請文件,讓采購科買上兩個。”


    “好的!”劉伽全接過來後忍不住問道:“主任,讓采購科買國外的嗎?”


    “買國外的幹嘛?”耿誌揚笑道:“這種大拉杆橫向補償器國內就有生產的,隻要溫度、壓力、材料和補償量差不多就行,不用非得買國外的。”


    “這行嗎?”劉伽全不放心道:“國內生產的東西能達到國外同類產品的性能嗎?”


    “你放心吧,在波紋補償器上咱們國內的產品是可以靠得住的。”耿誌揚寬慰他道:“出了問題我兜著,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幹吧。”


    劉伽全半信半疑地正要迴到自己位子上去,辦公室的房門突然被人砰的一把推開,廠辦主任祁延江急唿唿跑進來道:“耿主任,快!快去二樓小會議室,盧廠長和田書記都在那兒等著你。”


    耿誌揚瞧著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問道:“祁主任,出了什麽事?幹嘛這麽著急?”


    房間裏還有劉伽全和鄭春曉在場,祁延江哪裏敢透露半分信息,隻是催促道:“你就別問了,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看著他著急慌亂的模樣,耿誌揚心知必有大事發生,當下站起身跟著他匆匆來到樓下的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裏,盧洪濤、田連營、袁漢傑、智文閣等廠級領導都在,隻是缺少了正在出差的高崇山。耿誌揚敏銳地發現盧洪濤等人麵色嚴峻,心知不是什麽好事,於是在長桌一角規規矩矩坐了下來。


    祁延江把會議室房門關上以後,盧洪濤開口道:“耿主任,今天把你喊過來是為了處理一個突發事件。”


    突發事件?耿誌揚腦袋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我怎麽沒聽說今天有什麽突發事件?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不成?”


    盧洪濤又對田連營道:“田書記,你把事情的經過說說吧。”


    田連營清了清嗓子道:“昨天下午,人事科高群生科長找到我,說是發現技術科交上來的職稱評定材料裏竟然有人造假。”


    他看了眼耿誌揚繼續說道:“造假的這個人弄了份假畢業證想蒙混過關,但被人事科的同誌一眼就識破了。高科長向我匯報後,建議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先找這個職工私下裏談一談。如果這個職工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主動把材料收迴去,廠裏也就不再追究了。”


    雖然田連營說的處理方式違背了有錯必罰的原則,但廠裏的職工低頭不見抬頭見,遇到事情時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比較好一些。


    “可是……”田連營臉上露出一副憤憤不平的神情道:“高科長今早上找到這位職工當麵勸說的時候,她不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倒對高科長連咒帶罵,最後甚至直接動起手來。”


    “啊?!是誰這麽大膽?”袁漢傑聽的是目瞪口呆。智文閣在辦公室裏聽到動靜後出來查看,正好目睹了整個現場,因此並不覺得此事奇怪。


    “這個人就是……”田連營盯著耿誌揚道:“技術科的徐琴麗!”


    一聽到徐琴麗的名字,袁漢傑登時釋然。徐琴麗在氮肥廠素來以潑辣不講理而聞名,其難纏好耍無賴的名聲甚至傳到了周圍的村子裏,可謂是鼎鼎大名。


    以她的日常為人來說,一旦被高群生當麵揭穿學曆造假的醜事,怒火如荼下暴起罵人是正常反應,動手打人也不意外。


    田連營義憤填膺道:“她把人家高群生的臉都抓花了,還在胳膊上咬了好幾口,最後甚至把老高的耳朵給咬了一塊下來。”


    “啊!?”聽到徐琴麗居然對同事做出如此殘暴的行為,袁漢傑和耿誌揚驚得瞠目結舌。


    耿誌揚忙道:“田書記,徐琴麗這麽做已經涉及故意傷害,應該讓派出所來處理。”


    田連營道:“廠裏已經報了警。派出所派人來帶走了徐琴麗,高群生同誌也由許英陪著送去了醫院。”


    他忽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道:“徐琴麗不但敢在學曆上造假,還敢公然毆打傷害其他同事。這麽一個無法無天,把廠規廠紀當成耳旁風的人,我們必須給予嚴肅處理!”


    在場的四位領導中,隻有盧洪濤因為來得晚,還沒機會跟徐琴麗發生過衝突。其他三位領導都或多或少地領教過她的厲害,聽到高群生的慘狀都不免心有戚戚焉。


    盧洪濤詢問道:“耿主任,你作為徐琴麗的部門主管領導,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耿誌揚斬釘截鐵道:“我作為技術科的科長,支持廠裏對徐琴麗做出的一切處分!”


    他的態度旗幟鮮明:不管廠裏會對徐琴麗做出何種處分,他都會堅決擁護,而且對該人的所作所為絕無袒護之意。


    田連營對他的表態非常滿意,當即提議道:“根據徐琴麗打人傷人還在學曆上造假的一切錯誤行為,我建議根據廠規廠紀給予其開除廠籍的處分!”


    開除廠籍的處分是一個企業對職工最嚴厲的處罰。氮肥廠建廠十幾年以來,有幸獲得過此種處分的職工不超過五個,如今又多了一個徐琴麗。


    盧洪濤首先表態道:“我讚成!光學曆造假一項就應該給予嚴厲處分,打人傷人就更不對了。這麽一個目無法紀傷害同事的家夥,我們還留著她幹什麽呢?如果不對她進行嚴厲的處分,那就對不起人家高群生同誌!”


    盧洪濤這番話一說,等於是宣判了徐琴麗氮肥廠生涯的結束。袁漢傑和智文閣緊接著表示讚成,耿誌揚也表態堅決擁護廠領導們的決定。


    “好!”盧洪濤對祁延江吩咐道:“你把今天的會議寫一個紀要,另外通知人事科出具一份正式的處分通告。”


    “是!”祁延江答應著,心裏暗道:“這下子氮肥廠沒人敢惹的超級大辣椒可算是徹底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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