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參與持刀攔路襲擊的三個歹徒中,隻有一個僥幸得以逃脫。這家夥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借著夜色的掩護一口氣跑出去了五六裏地,方才停住腳步扶著路邊的樹大口喘起粗氣來。


    “柱子和石頭這次算是栽了。”他暗自尋思道:“但凡他們倆有一個開口,公安就會來找我。看來老家不是久留之地,我苟濤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躲一躲風頭再說。”


    苟濤正打算逃迴自己家拿些必備之物趕緊跑路,忽然想起一事:“咦?郭興文那小子不是答應過,事成之後給我們一萬塊錢嗎?既然我那倆兄弟因為他失了手,這家夥必須得給我點補償才行!我先問他要上千把塊錢再說!”


    “對!先找郭興文要錢去!”苟濤主意既定,立刻振作精神朝著郭興文臨時租住的地方蹣跚而去。


    昨晚上接到祝興國的報信後,郭興文立刻鼓動苟濤三兄弟持械前往涵洞事先埋伏,準備借機襲擊耿誌揚予以報複。


    雖然他沒有親身參與襲擊,但一想到耿誌揚在苟濤等人的砍刀下慘叫求饒的慫樣子,郭興文這心裏就甭提多爽快了,惡狠狠咒罵道:“耿誌揚,你小子敢跟我作對,老子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複仇的興奮讓郭興文徹夜難寐,再加上擔心苟濤等人事成之後馬上來找他索要報酬,因此同樣是一夜無眠。


    他正在房間裏坐臥不寧時,忽聽有人敲門道:“小郭,快開門!快開門!”


    郭興文聽出是苟濤的聲音,心下大喜道:“看來濤哥把事給辦成了!”


    他急急過去打開了房門,苟濤喘著粗氣衝進來道:“快把門關上!”


    郭興文見隻有他孤身一人,一邊關門一邊奇怪道:“怎麽隻有你自個兒?柱子和石頭呢?”


    “唉!別提了!點子太硬,都tm栽了!”苟濤拍了一下大腿道:“柱子和石頭就跟那家夥對了一個照麵就給打倒了。得虧我跑得快,要不然現在也得躺在那兒。”


    “啊?!”郭興文大驚失色道:“你們仨拿著刀還幹不過他一個人?”


    三個打一個還打不過,而且是有備打無備,的確讓人覺得臉上無光。


    苟濤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強自辯解道:“那家夥手裏也有棍子,還是鋼棍呢!柱子和石頭那也是天天打架的好手,結果被那家夥一棍子就夯倒了。這家夥絕對是打架的高手,肯定是專門練過的。咱們這些街頭上打出來的,哪能打得過他呢?”


    耿誌揚打架的水平如何郭興文是曾經親身領教過的。不過他萬萬沒有料到,人家居然能用一根長棍輕鬆擊退了三名持刀暴徒。一個正規全日製大學本科生竟然還是個貨真價實的搏擊高手,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苟濤緊接著催促道:“小郭,柱子和石頭知道我的底細。他們倆栽了我得趕緊走,要不然公安找上門來就跑不了了。”


    他把手一伸道:“你當時答應辦完事以後給我們一萬塊錢。先給我幾千塊,我好找個地方躲一躲。”


    從裏麵放出來後,郭興文身上其實並沒有多少錢。當時大方地許諾給苟濤等人一萬塊錢酬勞,他也隻是為了蠱惑對方,實際上兜裏根本沒幾個錢。


    如今苟濤找上門來親口要錢,郭興文當即把臉一變道:“濤子,我當時答應的是,你們辦事辦成了就給錢。但現在事辦成了嗎?沒有啊!”


    他出言譏諷道:“你們不但沒把事辦成,還辦砸了,這叫我怎麽給你們錢?”


    如今的苟濤就像一條喪家之犬,急著逃之夭夭趕緊尋個僻靜處躲將起來,哪裏還顧得上講究什麽信義?


    他見郭興文不為所動,把心一橫麵露猙獰道:“郭興文,老子那兩個弟兄是為了你才栽了的。你小子今天要是敢不給錢,小心我翻臉不認人!”


    郭興文見他狗急跳牆撕破了臉,也毫不示弱道:“濤子,想拿我的錢就得先給我辦事。你連事都沒辦成,還好意思問我要錢嗎?”


    錢是男人的膽!搞不到錢是不好跑路的。苟濤見郭興文油鹽不進,頓時惱羞成怒,從腰間拔出一把閃亮的匕首威脅道:“小郭,你小子要是敢不給老子錢,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看到苟濤亮出了匕首,郭興文便明白今天真要是不給錢,這家夥氣急敗壞之下真有可能鋌而走險。


    怎麽辦?郭興文正在苦思應對的法子時,苟濤卻等不及了,上前一步把匕首突然頂在了他脖頸處,獰笑道:“我數十下,你要是再不給錢,老子就給你放點血!”


    脖頸處傳來的冰冷和苟濤恐怖扭曲的麵孔立刻讓郭興文明白,這家夥已經陷入了窮兇極惡的暴發狀態。一個不留神激怒了他,真會把鋒利的匕首朝自己紮過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郭興文忽然心頭一亮,趕緊告饒道:“不就是錢嗎?我有!我這就拿給你!”


    “快點!”苟濤用匕首在他脖子上比劃著道:“快把錢拿出來!”


    “好!我馬上拿!馬上拿!”郭興文說著,慢慢靠到了房間裏唯一一張舊桌子旁,用手指了指最右側的抽屜道:“錢就在裏麵!”


    既然倆人已經翻了臉,苟濤絲毫不敢大意,用匕首在他脖子上壓了一壓道:“打開它,把錢拿出來。”


    “好,我拿!我拿!”郭興文佯做唯唯諾諾答應著,伸出左手一下子拉開了抽屜。


    苟濤忙伸長脖子往裏麵看去,卻見郭興文忽然眼睛裏殺機四起,右手迅疾探進去,猛地拿出了一把形狀怪異的‘手槍’。


    “啊!?”苟濤沒想到郭興文居然膽子大到敢私藏槍械,這可是殺頭掉腦袋的大罪。正在他驚慌失措時,卻見郭興文舉起那把手槍,二話不說照著他腦門果斷地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苟濤的額頭上炸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他一臉驚恐地直挺挺栽倒在地,連哼都沒來得及哼出一聲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槍響過後,從來沒殺過人的郭興文也被嚇了一大跳。看到苟濤腦漿迸裂的血腥慘烈場景,他嚇得腿腳一軟,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過了好半天後,郭興文終於穩住了心神。他哆哆嗦嗦地把手槍一掰兩半,從裏麵退出了一發滾燙的7.62毫米步機槍彈殼。


    原來他手裏的所謂手槍是農村鐵匠們自製的土造槍械。有的地方把這種兩撅把結構的土槍叫做單打一,也有地方叫做撅把子或者一撅二。


    在戰亂或者動蕩時期的鄉間地頭,類似撅把子這種粗製濫造的土造手槍甚是常見。由於其結構簡單價格相對便宜,老百姓多買來用作防身或者嚇唬土匪山賊。


    因為是鄉村工匠手工打造,所以這種土槍的性能和質量都不怎麽樣。再加上是兩撅把結構,因此一次隻能裝填一發子彈,射程也僅有十米左右。再遠的話,射出去的子彈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郭興文攥著撅把子愣了半天神,忽然咬牙切齒道:“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反正老子殺了人,幹脆這就去把耿誌揚那小子也宰了得了!”


    主意既定後,他重新裝好槍彈別在腰間,又找出曾經的氮肥廠工作服穿上,殺氣騰騰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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