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邑去提親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縣的人都知道了。


    闕府,小院。


    闕闕歌坐在婉晴的對麵,看著婉晴翻為闕睿翻看畫卷,那認真的樣子,令她心裏煩躁。


    “母親,休息一會吧,你已經看了一個時辰了。”


    闕歌為婉晴倒了一杯水,將麵前的畫卷大致收了起來,放在了一邊。


    “好。”


    婉晴捏了捏眉心, 長時間看畫卷確實有些疲倦,她拿起茶杯輕抿一口,放在了桌上,隨後看向自己的女兒。


    女兒言語中的不滿,雖隱藏的極好,但還是被婉晴聽了出來。


    “歌兒,你的婚事母親沒有忘記,母親需要時間。”


    “母親,我已經二十有餘了。”


    她相信她的母親,可她早已經過了最佳年齡了,她總是讓她等啊等,一直等到孿生哥哥將要結婚,她還在閨閣之中。


    “歌兒。”


    婉晴的聲音中帶著溫怒,她的女兒在責怪她。


    闕歌低下了頭,聲音中都是歉意,她再次向母親低了頭。


    “對不起,母親,是歌兒心急了。”


    “有分寸便好。”


    看見自己女兒的態度,婉晴心裏也沒有了火,心裏那絲愧疚占了上風,到底還是因為她為了當上主母,女兒才會如此。


    但,多年了主母身份,她還是沒能開口道歉,即是是一句安慰。


    婉晴轉移了話題,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她冷哼一聲,涼虞那個小賤人的兒子到底是有些手段的,能隱瞞的這麽好,她竟是一點口聲都沒得到。


    看來墨跡是步廢棋了,不過那些書信到時還有些用處。


    “你最近多去涼卿那裏走動走動。”


    闕歌點頭,她母親在涼卿那裏安排人這件事她是知道的,看來是那邊的人不管用了。


    “好的,母親。”


    “最近多注意點,京城那邊會來人。”


    闕老夫人是京城大家的旁係,晚年把婉晴當成孫女在寵,而婉晴也是好心計,硬是哄得老夫人把那條人脈留給了婉晴。


    “謝過母親,母親我會的。”


    “歌兒,娘這一輩也就你和睿兒,我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們啊……”


    闕歌的目光虛看著石桌邊的枯草,心裏卻無多大的喜悅。


    她的婚事,是她母親成為主母的一大因素。


    父親偏愛涼卿,不願涼卿嫁與他所不喜歡的人,她被推了出去;母親想要身份,證明她比得過涼虞,她又被推了出來。


    她不是沒有怨恨過,可沒有用啊……


    耳邊依舊是她的那套說辭,闕歌的眼中浮現出了點點淚花。


    當天晚上,闕歌再次去找了南枝,恰好南枝正在吃飯。


    “卿哥兒怎麽現在才吃飯呢?”


    闕歌帶著奴婢走了進去視線掃過,定格在了一盅湯。時間很短,但南枝還是注意到了。


    “怎麽,姐姐是想嚐一嚐?”


    闕歌搖了搖頭,坐到了一邊的空位,眼神裏有些複雜。


    “湯喝多了不好。”


    南枝抬眸,“是嗎?”


    指尖的湯勺墜落,巨大的衝擊讓碗裏的湯濺出了些,一瞬間氣氛有些詭異。


    “卿哥兒若是愛喝倒也無妨。”


    “姐姐找我是有何事嗎?”


    原主雖然性格跋扈,但與這兄妹倆,倒也保持著麵子上的關係。


    “聽人說,你要嫁人了?”


    “這消息是如何得知的?明明是我要娶親了。”


    闕歌驚詫,直視著南枝的眼睛,想要確認真假,但事實確實如此,他的弟弟是要娶親了。


    “時間確認了嗎?”


    南枝也沒有了心思吃飯,將麵前的盤子往邊一推,不遠處的下人上前收拾起了桌子。


    隔離很久,南枝才說道:“是婉姨娘讓你來的嗎?”


    “嗯,母親有些忙,但是惦記著你,所以讓我先來。”


    “月末。”


    闕歌驚詫於南枝的坦白,隨即想要詢問更具體的東西時,南枝打了個嗬欠,神情倦倦,“我累了,姐姐坐吧。”


    隨即將人丟下,起身迴了房。


    小閣樓早已經翻修好了,甚至比之前還要內斂典雅些,足以見得闕邑的用心。


    闕歌坐了一會,起身離開。


    “今天的事就不用告訴母親了,我自會和母親細說。”


    闕歌對身邊的婢女說道,湯這件事,權當她鬼迷心竅了吧。


    她發現湯有問題是在兩年多前,具體為什麽她會去廚房她已經記不得了,隻記得小廝下藥的情景。


    “是。”


    闕歌點頭,她相信婢女會是一個聰明的人,而這隻是一件小事而已。


    日子總是像從指尖流過的細沙,在不經意間悄然劃落,忽而閑暇下來,枯葉落盡,漫山遍野都是金菊。


    南枝的婚事也近了。


    二十位繡娘趕製,在大婚的前一天終於趕製了出來。


    “四季,你去一趟小河溝吧。”


    “好的。”


    南枝一早就為立秋打理好了一切,他不需要立秋去擔憂,他隻需要當天立秋可以到場,應時嫁與他。


    四季按照南枝的要求,帶著眾多東西去了小河溝。


    他到的時候,小院裏雖不如闕邑那般熱鬧,但也並不蕭條,還是能看出將要是辦喜事。


    立秋在廚房裏,聽到小孩的叫喊聲,他將手裏的瓢放下,走了出去。


    他是認識四季的,上一次去闕府是四季帶他進去的。


    立秋看了看他的身後,頓時就明白他的來意,若是放在自尊心強一些的人身上,或許覺得難看,但立秋明白南枝的用意,此刻隻覺得心裏滾燙。


    這場婚事是村裏人幫襯著辦起來的,他的童年雖然遭到欺負,但也就隻限於了童年。


    “是有什麽變動嗎?”


    隔壁嬸子連忙走了過去,詢問道。


    立秋迴了神,抬腳走去。


    “沒有的事。”四季搖了搖頭,隨後聲音略低,“哥兒為公子準備了婚服。”


    “原來如此啊,快請進。”


    嬸子笑的很開心,這是重視狗蛋的意思,那是好事啊。


    四季送完衣服並沒有走,而是帶著眾人一起留了下來,幫起了忙。


    等到忙完已經是夜半了,稍作休息後,便又忙碌了起來。


    四季帶來的婆子,開始為立秋梳妝打扮起來,當清晨的一縷光出現時,這個不大的小院徹底熱鬧了起來。


    那是喜事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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