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之後,許清嘉果然將此許轉述胡嬌,請她捎話給高娘子。


    高娘子聽到高正這話,頓時又哭了起來,惹的胡嬌後悔不及:「早知道姐姐聽了這話還要哭,我還不如悄悄兒瞞了下來,何苦講了來招你哭?」


    高娘子邊擦淚邊橫了她一眼:「你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通判大人多疼老婆,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她心裏明鏡兒似的,自己在高家守了這麽多年,總算是熬出頭了!


    顯德二十九年春,寧王接到今上聖旨,召他迴京伴駕,將兵權交予軍中將領。


    寧王一別長安多年,這些年刻意避嫌,其實真論起人脈來也有,隻是多年不經營,其實相對來說,他在定邊軍中反倒如魚得水,而若是長住京師,反倒舉步維艱。


    接到聖旨的時候,他與崔泰商議了許久,仍是沒有定論。


    「會不會……是陛下年紀大了,思念殿下,這才下了這道旨意?」


    寧王輕嘲:「本王若是年輕個二十歲,想來父皇定然會牽掛思念本王,可惜一個壯年的兒子……」與一個逐年衰老的父親,是極難並存的。


    「難道是太子那邊……」


    皇長孫也已經有了,太子地位穩固,京中又無人與太子爭權,皇三子如今十三歲,皇四子十二歲,都是未成年的皇子,就算太子與世無爭,他身邊的人也會自動自發的替他爭。


    崔泰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寧王,他麵上浮上一個悲涼的笑意:「恐怕是皇後一族日漸勢大,父皇逐漸年老,怕自己牽製不住,這才要召我迴京牽製一二。」也唯有這般解釋,才能明白為何會召他迴京長住。


    皇家的兒子,說到底都是棋子,端看那高高在上的執棋之人有的是將他們放在哪裏了。


    早幾年寧王迴京,就能察覺出帝後之間的緊張關係,表麵上看皇後對皇帝十分恭順,但事實上傅家在朝中舉重若輕,等閑朝堂之上都沒人能夠輕易撼動。


    而前朝有國舅,後朝有皇後,就算太子有賢名,但他身子素來不太好,沒生下皇長孫之時,今上焦慮太子無後。可是生了皇長孫之後,他就更焦慮了。


    若是一朝太子有個三長兩短,那麽皇長孫就成了傅氏一族的棋子,一個逐漸衰邁的皇帝,一個年幼的皇孫,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麽折騰都行。


    召了寧王進京伴駕,何嚐不是在向後族示威。可是同時,今上恐怕還要防著這位成年的兒子,以防他起了什麽心思。


    崔泰也想到了這一節,頓時沉默了。


    大家族裏,爭權逐利者有之,哪怕踩了兄弟往上爬的也有,可是比之皇家血脈之間的防備與算計,似乎還是差了一點。


    他跟著寧王多年,對他的用兵乃至其人都十分敬佩,想到他迴京之後過的日子恐怕是走在刀尖上,卻還是心驚不已。送別之時,唯有一句話相送:「殿下千萬保重!」


    寧王此次迴京伴駕,恐怕一時半會就不會迴到雲南了。


    未來會如何,就連寧王自己心裏也沒譜。情況好點,等到太子登基,他就可以請命鎮邊。情況不好,太子登基他也不能離開長安,萬一後族嫌他礙眼,想了法子要除他,恐怕生死決裂是再所難免。


    縱如此,他迴長安還是要帶著武小貝迴去的。


    武小貝已經九周歲了,也算是個大孩子了,聽到寧王進了府,他還十分高興,一溜煙的就從後院竄到了前廳去,見到許清嘉正陪著寧王喝茶,立刻上前去見禮,「父王這次來能住幾日?」這孩子還當寧王跟以前一樣,前來許府探望他,看完了就迴軍營去了。


    許清嘉已經轉頭,不太敢瞧小貝的表情。


    寧王時常覺得,將武小貝從許清嘉夫婦身邊帶走,似乎就跟生生拔斷了他的根似的殘酷。他還記得前幾年帶小貝迴長安,他哭著喊著要迴雲南的事情。


    「父王要迴長安了,以後可能好多年都不迴來了。」


    說完了這句話,他小心觀察小貝的神情。


    果然這孩子的表情立刻變了,小眼神裏帶著擔心與委決不下,「那……父王是來看小貝的嗎?」


    寧王摸摸他的頭,心中暗歎一聲,這孩子也終於要攪進長安這灘渾水裏麵去了。


    「父王要帶小貝迴長安。你若是還不想走,那咱們就留幾日,父王帶你玩夠了咱們再啟程。」玩夠是不可能,不過哄孩子的幾日功夫還是有的。


    小貝一下淚眼婆娑了,又記著自己是小小男子漢,立刻抬袖擦了下眼睛,垂下腦袋,連聲音也低了下去:「父王,我以後……還能見到爹娘跟哥哥妹妹嗎?」


    自從上一次去過長安迴來之後,他就常常在考慮自己會不會迴到長安,萬一哪天要跟許家人分開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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