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宮中的蕭澈終日沉迷飲酒,縱情歌舞。


    而今還在國喪期間,先帝都還沒有出殯,蕭澈這著實是荒唐。


    第一個不滿的便是秦老翰林。


    秦老翰林進宮勸諫,卻不知說了什麽惹怒蕭澈,當即就被下了獄。


    秦老翰林的長子去求情,亦是被下獄。


    這一舉動可謂是激怒了所有的清流,禮部禦史台和其他各部的官員在宮門口跪倒一片,三日三夜未進滴水,不少老臣直接餓暈了被抬迴去。


    但蕭澈不為所動。


    當孟晏雲知道的時候,承懿郡主已經帶著秦燕真求到她的麵前。


    “娘娘,臣婦的公公那麽大的年紀,牢房那樣的環境他真的受不住,早上臣婦去瞧過,公公已經病了,他若是有個萬一,於皇上也不好啊。”


    承懿郡主一臉憂心。


    秦燕真也忍不住道:“娘娘,非是我們為難娘娘,隻是祖父和父親身在其職,本就有勸誡皇上之責,他們隻是履行職責,皇上不高興,斥責懲戒都行,但下獄多日皇上都未有處置,祖父若是不明不白死在獄中,屆時隻怕事情鬧大,無法收場。”


    “咳咳……”


    孟晏雲心緒波動,氣息不穩,咳了起來。


    姚氏給孟晏雲拍著背順氣,兩難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


    不管是以孟家和秦家的交情,還是就事論事,他們都該求這個情。


    奈何現在沒人能見得到蕭澈,就是他們想要求情也無能為力。


    可孟晏雲還在與皇帝冷著,這時候讓孟晏雲去求情,也是讓孟晏雲為難。


    且她隱隱感覺,蕭澈性情大變,與孟晏雲有關。


    自從孟晏雲進宮,便同以前判若兩人,前幾天孟晏雲才從生死線上走了一遭,她真不想這個女兒再卷進這些事情裏。


    孟盛已經在準備將孟晏雲送迴雲州了,她不想再出岔子。


    “我先帶太醫去瞧瞧秦老翰林吧。”


    斟酌片刻,孟晏雲說道。


    蕭澈此舉,明顯是要逼她出麵。


    那日她才說不願意背罵名,蕭澈便做出這種種出格之舉,是要讓世人都以為他的出格與她無關嗎?


    既然如此,蕭澈總不至於鬧出人命。


    一個時辰之後,孟晏雲身穿鬥篷蒙著麵紗來到天牢門口,因孟靖雲跟著,天牢的人並沒有攔她。


    “你真的還活著!”


    秦老翰林見到孟晏雲活生生站在他的麵前,即便是早有猜想,但還是狠狠吃驚。


    不僅僅是意外孟晏雲還活著,還意外蕭澈這麽孤高冷傲的人,在孟晏雲做了先帝的皇後之後,竟還願意留著孟晏雲在身邊,這實在太匪夷所思。


    莫不是孟晏雲給蕭澈下了什麽迷魂藥?


    “難怪,老臣就說陛下為何性情大變,原來都是因為你,孟將軍光明磊落,你怎會朝秦暮楚,心術不正?”秦老翰林怒瞪著孟晏雲。


    “嗬……”


    孟晏雲輕笑:“秦大人隻怕是想說我水性楊花,依秦大人之言,我該怎麽辦,我又有什麽錯?”


    “先帝看上我,我便該一死全了他們的父子之情,是嗎?”


    “可是憑什麽呢,做錯事的人又不是我。”


    秦老翰林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才說:“即便你之前沒錯,可好女不侍二夫,你還有何顏麵留在陛下身邊,你還蠱惑陛下做出這等荒唐之舉,你是嫌害陛下還不夠嗎?”


    “秦大人慎言,晏晏什麽都沒做,這都是……”


    “大哥。”


    孟晏雲阻止孟靖雲繼續說下去。


    之前她就說過了,蕭澈是不會有錯的,有錯的隻會是蕭澈身邊的人。


    “好女不侍二夫,那秦大人呢?”她問。


    秦老翰林目光輕蔑:“女子如何能與男子相比,男子娶妻納妾是為了傳宗接代。”


    “不,我說的是所謂的侍奉。”


    孟晏雲唇角噙著笑:“好女不侍二夫,一仆不事二主,那秦老大人曆經三朝,侍奉過三位皇帝,又該是個什麽說法?”


    “你……”


    秦老翰林哽住,片刻之後憋出一句:“這怎麽能一樣?”


    “如何就不一樣,難道你朝堂上就高貴一些,我便低賤了?”孟晏雲語氣嘲弄。


    “不知所謂,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咳咳……”


    秦老翰林大吼一聲,捂著心口猛烈咳嗽起來。


    孟晏雲瞟了一眼,氣定神閑道:“依我看來,秦大人對陛下根本就不忠心,秦大人讀了那麽多聖賢書,自詡清流,卻連忠君都做不到。”


    “你……你胡說,老臣對陛下那是忠心耿耿,老臣進言,是為陛下保全名聲,你這妖女,你懂什麽!”


    秦老翰林滿臉都是氣憤。


    他在朝堂上這麽多年,從未被人質疑過他的忠誠。


    “我可不這麽認為,依我看來,你不過是想要保全自己的賢名,你已經垂垂老矣,皇上往後的路卻還長,你用自己的命搏一個死諫的美名,陛下卻要背負著逼死忠臣的名聲,秦老,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孟晏雲質問。


    秦老翰林張了張嘴,最後卻隻是搖頭小聲呢喃:“不是這樣的,我從未如此想過,我勸誡陛下莫要胡作非為,我有何錯?”


    “我沒有說秦老您有錯,您若是真對陛下忠誠,又怎麽會半點不為他著想,陛下剛登基,根基未穩,秦老您就算是勸誡,也應當講究方式方法,如今將事情弄成這樣,豈不是讓別人笑話你們君臣離心。”


    孟晏雲歎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您若是不在了,誰又能幫您盯著陛下?陛下畢竟是失去了父親,他不過是太過悲痛才會言行出錯,而今您在牢獄之中,還有眾多的大臣跪在宮外。”


    “您是他的啟蒙老師,又是親眼看著他長大,而今您不但不想辦法幫他穩固朝綱,還讓他眾叛親離,秦老,這便是您說的忠君嗎?”


    秦老翰林望著孟晏雲,眼神愣怔。


    好似……有些道理。


    隻是……


    他盯著孟晏雲,問:“你說這些,目的是什麽?”


    孟晏雲微微一笑:“如果秦老您是真的想要為了陛下好,那我們的目的就是一致的,郎中我已經帶來了,秦老保重身體,隻要秦老願意,我相信您想出天牢並不難。”


    說完,給秦老翰林微一頷首,轉身走出天牢。


    看著她的背影,秦老翰林眯了眯眼睛,眼中有些茫然。


    難道真的是他看錯孟晏雲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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