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氣血上湧,險些暈死過去。


    蕭濬冷著臉,脫下外袍披在蕭珞的身上。


    “你們就是抵賴!”


    “不許走,誰也不許走!”


    不遠處還傳來的宮女尖銳的喊叫聲。


    蕭澈也快速脫下外衫,想朝喧鬧的那邊走去。


    “發生何事!”


    皇帝臉色黑沉,眼神幽深,散著隱隱的不悅和不耐。


    蕭澈隻能停下腳步,不知不覺的咬牙望過去。


    聽到聲音,圍在那邊的千牛衛們才散開。


    同時眾人都見到了被宮女拉扯著的孟晏雲。


    孟晏雲渾身也是濕漉漉的,但衣服還算是平整,並未太失態。


    還好沒事。


    蕭澈提著的心放下。


    “陛下,先請太醫吧。”莊妃適時提醒。


    皇帝點點頭,隨即看著孟晏雲所在的那邊,沉聲道:“上前迴話。”


    孟晏雲等人忙走過來,齊齊跪在皇帝麵前。


    “孟側妃,這是怎麽迴事?”皇帝問。


    “迴稟皇上,是……是臣妾和四公主不慎落水。”孟晏雲垂著頭,聲若蚊呐。


    話音剛落,蕭珞的一個宮女緊接著便激動說:“皇上,不是這樣的,孟側妃說謊,分明就是她把四公主推下去的!”


    孟晏雲這才抬頭瞧著宮女,滿麵委屈,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蕭澈嗓子緊得厲害。


    這種感覺是他生平第二次感受。


    第一次,是他眼睜睜瞧著母後咽氣卻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對,便是無能為力。


    可那時是母後病入膏肓,藥石罔效,眼下他並不是無能為力,至少他不是什麽都做不了,隻看他願不願。


    “父皇,兒臣敢擔保,孟氏不是這樣的人。”


    他走到孟晏雲的身邊,與她並肩跪下。


    孟晏雲倒吸一口涼氣,心一瞬間似乎都不會跳了,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蕭澈這是……


    在要觸到答案的時候,她猛然迴神,將目光從蕭澈的臉上移開,垂下眼睫盯著麵前的泥土。


    不重要,蕭澈為什麽這麽對她不重要,她隻要結果,隻要結果……


    看著那跪著的一雙人,陳楚楚攏於袖中的雙手握緊了,隻覺得口中幹澀得很。


    一咬牙,她移開目光,不想再多看一眼。


    蕭濬見到陳楚楚的動作,眼睛微微眯了眯。


    皇帝目光又沉了些,道:“再無實話,按欺君之罪論處。”


    這話也不隻是對孟晏雲說的。


    “陛下,就是孟側妃她推了四公主!”


    宮女言之鑿鑿。


    蕭澈側頭看向孟晏雲,輕聲道:“事實是什麽樣你就是說,不必隱瞞。”


    “臣妾飲多了酒,來到此處想吹一吹涼風,四公主不知何時也來了此處,四公主……說都是因為臣妾的嫁妝丟了,太子殿下去尋才會查出宮中也有偷盜,才會,才會導致貴妃娘娘被皇上斥責,說都怪臣妾,便讓宮女來抓臣妾。”


    “臣妾害怕,躲避時一時不慎,把四公主撞入了千鯉池中。”


    “但臣妾……臣妾真的不故意的。”


    孟晏雲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是哽咽。


    “可是如此?”


    皇帝看向宮女。


    兩個宮女瑟縮一下,對視一眼之後都以頭點地,其中一人道:“但孟側妃真的推了四公主,請陛下明鑒。”


    此時孟晏雲已經滿臉委屈的哭到抽噎,隻是一直擺手,一句話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皇帝眉頭輕皺,掃了一眼那些千牛衛,問:“你們呢?”


    “迴稟陛下,因衛所離得並不遠,所以卑職們有聽到孟側妃說不知何處惹怒四公主,問四公主何必苦苦相逼,然後便是四公主高喊‘抓住她’,再之後,便聽到宮女高喊救命,卑職們便過來了。”


    “卑職們趕過來的時候孟側妃已經被丫鬟救到岸邊,等救出四公主,孟側妃說是將衣裳給四公主蓋上,再去請太醫來救治四公主,這兩個宮女便拉住孟側妃,說孟側妃想跑,想抵賴。”


    “請陛下恕罪,卑職們身穿鎧甲,無法顧及四公主。”


    千牛衛小隊長道。


    事情已經鬧到皇上麵前,再看太子是有意保孟側妃的,再者他們已經看到四公主不雅的樣子,肯定是得罪了貴妃。


    事實本就如此,不如就如實說出來,太子還能念著他們的好。


    “父皇,四妹的性子一向直爽,且她也是為母妃著急才會斥責了孟側妃的幾句,鬧成這樣肯定也不是她的本意,父皇便不要再責怪四妹了。四妹對孟側妃的無禮,兒臣願意代四妹與孟側妃賠禮道歉。”


    蕭濬在皇帝說話前跪下說道。


    原以為父皇會看在蕭珞名譽受損而懲治孟氏,不想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當斷則斷,不能讓父皇再對蕭澈不滿。


    聽到蕭濬的話,還不等蕭濬有動作,孟晏雲便是流著淚惶恐的朝皇帝連連擺著手,同時一個勁往蕭澈的背後躲去。


    在蕭濬給她道歉之前,她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事情做到這裏已經足夠,宗親們都已經看到蕭珞的狼狽,眾目睽睽之下,這件事是捂不住的。


    蕭濬的這個禮她不能受,否則皇帝大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輕輕揭過。


    蕭澈將孟晏雲抱在懷中,一言不發。


    隻要父皇此時不責怪孟晏雲就好,其他的公道他自己會去要,求這個父皇是沒用的。


    “太子平身吧。”


    皇帝語氣淡淡。


    “謝父皇。”


    蕭澈抱著孟晏雲站了起來。


    皇帝並沒有讓眾人散去,一直等到太醫來。


    太醫來先給躺在地上的蕭珞探了脈,說蕭珞沒有大礙。


    皇帝示意太醫再給孟晏雲查看。


    太醫本是跪在地上給蕭珞把的脈,可孟晏雲被蕭澈橫抱在懷中,他隻能站起來,弓著身探孟晏雲的脈搏。


    “啟稟皇上,從脈象上看,孟側妃的脈搏細軟無力,有氣血雙虧之象,脈象紊亂,想來是受涼又受了驚,心緒起伏過大,故而導致昏迷。”


    太醫小心翼翼的說。


    皇帝的意思他知道,但是要從脈象上斷定孟晏雲是不是真的昏迷他做不到,從脈象上推斷孟晏雲昏迷的原因,這他倒是能做到,也最安全。


    皇帝眼中的疑雲散去,便下了定論:“四公主刁蠻不識大體,任性胡為,禁足一月。身邊宮女不能勸主,助紂為虐,杖斃。太子側妃受驚,太醫院盡力醫治,不拘用什麽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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