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天天吃的也是肉鋪的肉,這肉怎麽樣江寧心裏很清楚。至於有毒的豬肉,這等低級的伎倆,都不用腦袋想,就能看得出這是有人在設計陷害楚榮。


    “他們都被抓了,你是怎麽出來的?”


    “是師父掩護我,讓我出來找你,還有這個包袱,是師父讓我交給你的。”


    說著,燕小七把背的一個灰色的包袱解下來,交給了江寧。江寧打開一看,除了百十兩銀子之外就是幾十張銀票和房契地契,看來楚榮半輩子的身家都在這兒了。


    江寧又把包袱遞給了燕小七,燕小七不知江寧何意,不肯接,被江寧厲聲嗬斥,命令他拿著。


    “拿著!接下來,你好好聽著,按我說的做,聽清楚沒有?”燕小七從沒見過江寧如此嚴肅過,也知道事情重大,點頭答應。


    “你能跑出來,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放你過來的,說不定此刻在我家周圍已經布滿了人。”


    ”啊?那這可怎麽辦啊?”聽江寧這麽一說,燕小七也是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裏已經把江寧當成了主心骨了。


    “不管是不是,我這裏有老有少,根本走不了,你記住千萬不要被他們抓到,隻要你人在外麵,說不定這事還有轉機。要是連你也被抓進去了,就不會有人為我們申冤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在外麵該做點什麽呀?要是做錯了,豈不是會害了你們?”


    燕小七明顯是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要是跑腿打架什麽的,燕小七做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可要是讓他出主意想辦法,那可就真是難為他了。


    “放心,要是我也被抓進了監牢,你就每天晚上子時到衙門外麵等我,我告訴你接下來該做什麽。”


    “好。”


    被人誣告賣有毒的豬肉,導致楚榮突然被抓,這打亂了江寧的謀劃,他也必須為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安危著想了。


    “小七,你出去後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記住不要輕易相信別人。要是縣衙派人隻是來抓我,你就要第一時間找車把我的家人都帶出城去。知道嗎?要是我們都被抓了,你就去縣衙外等我。”


    燕小七堅定的點了點頭,“大少爺放心。”說完,燕小七就又匆匆的離開了。


    江寧和燕小七的對話,江氏和老仆江忠都聽到了,江氏趕緊從江寧手裏接過孩子,不無擔憂的問:“這事嚴重嗎?”


    家裏最近經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江氏心裏擔憂的除了兒子就隻剩下唯一的孫女了。


    江寧故作輕鬆的說道:“母親放心,不會有什麽大事的。豬肉就是真的有毒,也和咱們家關係不大,我隻是犯愁不知該如何搭救楚先生。”


    “這事你一定要盡力,楚先生待江家不薄,人家在咱江家危難的時候伸手幫了咱。做人要講良心的,咱就不能忘恩負義,在人家危難的時候袖手旁觀。”


    “放心吧,母親,孩兒一定會盡力的。”


    衙門的捕快來的比江寧想象的還要快,江寧此刻依然猜到這必是針對自己的陰謀,隻怕楚榮也是受了池魚之殃。


    令江寧沒想到的是,不僅是自己被不由分說的戴上了鐐銬,就是母親和女兒都要被一並帶走了。江寧此刻完全失了先機,形式變得極為被動。


    一路上江寧的腦子都在飛快的旋轉,尋找著破局之法,可他一時也找不到能安全解救母親和女兒的辦法。


    縣衙外麵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人群裏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大聲咒罵的不在少數。輿論的威力,江寧是很了解的,而百姓不過是被人刻意利用的罷了。所以江寧對此置如罔聞,信步走進了縣衙。


    進了縣衙,母親抱著女兒被留在了縣衙的大堂之外,江寧在衙役的押解下,拖著鐐銬緩緩走進了縣衙大堂。


    大堂兩側站了兩排神情肅穆的衙役,一身皂衣手拄著黑白兩色的水火棍,把水火棍錘的地麵咚咚作響。大堂正中坐著一人,身材微胖,青色的官袍上繡著鸂鶒(xi chi)的補子,下頜留著稀疏的山羊胡,一對不大的眼睛裏放著光,緊盯著進來的江寧。


    這正是項城的父母官縣令夏迪,江寧已經是第二次見到他了,對於他的貪婪,江寧是見識過的。上次江家出事,萬貫家財估計半數都被這個夏迪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楚榮跪在一側,身後是肉鋪的一眾夥計。楚榮對於江寧的到來,他似乎並不驚訝,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就立馬低下了頭。眼神中的躲閃,被江寧看在了眼裏,這令江寧的心裏覺察到了一絲不安。


    另一側是一個一身孝服腰纏麻繩輕輕抽泣的婦人,地上的白布蓋著一個人,想來就是那被毒死之人了。


    江寧才剛剛走進大堂,先聽得一聲爆嗬,“跪下!”腿彎處接著就被重重的一擊,江寧不由自主的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夏迪重重的一拍驚堂木,厲聲問道。江寧也算是二進宮了,對於夏迪這樣的伎倆,已經經曆過一迴了。江寧迅速調整心緒,沉下心來好好應對。


    “草民江寧,見過縣尊。”


    “所犯何事?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以為就這麽一嚇唬,別人就能招了?這樣的手段也太過低級了些,江寧都不自覺的鄙夷夏迪。


    “草民不知所犯何事,還請縣尊大人明示。”


    隻要他夏迪不是一上來就不問青紅皂白的使用大刑,江寧就決定陪他多周轉一二。


    “何氏,你是原告,為何狀告與他都說與他聽。”夏迪看向那在抽泣的婦人。


    這女人邊說邊哭,斷斷續續的說了起來,江寧早就猜到這女人應該是被人買通的,不過他依舊認真聽著,希望能從她的話語中找到些許漏洞。


    這女人夫家姓何,家住南城,丈夫在家中行三,人稱何三。今天早上這何氏在楚家肉鋪買了一塊豬肉,中午抄了給丈夫何三下酒,沒成想剛吃過飯不久,何三就開始肚子疼,沒一會功夫就一命嗚唿了。看丈夫臉色黑紫,想來是中了毒的,於是這何氏就跑到了縣衙報官了。


    江寧聽何氏說罷,事情大體就是如此,他隻是沒有發現她話裏有什麽不對的。


    “縣裏的仵作已經查明,就是這豬肉裏含有毒藥,如今罪證確鑿,江寧,你可還有話說?”


    夏迪摸著自己的山羊胡,臉上的得意依然浮現,是那樣的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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