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笙笙芒果過敏,處這麽久了你都不知道嗎?”


    段韻寧表情不太好看,眉毛皺著,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時笙下意識去安撫段夫人:


    “阿野他平時工作比較忙……”


    “忙怎麽了,忙就是借口了嗎?”段韻寧氣憤道,“你就是對笙笙不上心!笙笙要是跑了,我看你怎麽辦!”


    說完,段韻寧反應過來,自己倒是呸了三聲:


    “算了,這種晦氣話以後可不能再說。”


    她橫著眼睛看向祁野: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笙笙道歉?”


    寬敞的別墅客廳,此時氣氛沉的可怕。


    祁野表情陰沉,那雙銳利的桃花眼盯著時笙,臉臭的要命。


    時笙:“……”


    完蛋,自己一隻金絲雀,哪裏能讓金主給她道歉啊?這不純純找罪受嗎?


    祁野不樂意,時笙自然也不樂意。


    她輕輕抓住段韻寧的手臂:“要不算了吧……段夫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下次我提醒阿野就是了。”


    “不行!”段韻寧擺手,語重心長道,“笙笙,你就是太慣著他了,男人都是要訓的。你再這麽縱容他下去,祁野還不翻了天了?”


    時笙尷尬地放下手:“哈哈,這樣啊……”


    但問題是祁野壓根不是她男人啊,他們倆充其量就是雇主和員工的關係,哪有雇主給員工道歉的道理啊!


    時笙膽戰心驚,覺得自己替身金絲雀的這份工作朝不保夕。


    祁野也是百般不樂意:


    “媽,不就是芒果過敏嗎?我不記得有什麽大不了的?”


    段韻寧怒容更盛:“你……”


    段韻寧一句話還沒說完,從沙發另端便傳來一道聲音:


    “跟她道歉。”


    時笙愣了愣,抬眼朝對麵看去。


    段榆景雙腿交疊,手裏托著一盞還冒著熱氣的茶。


    那雙掩在鏡片底下,深邃黑沉的眼睛就那樣淡然地看著祁野。


    壓迫感驚人。


    祁野不可置信道:


    “哥?”


    段榆景又重複了一遍:


    “跟她道歉。”


    祁野暗自攥緊拳頭,但到底是不敢違抗他的命令,老老實實地和時笙道了歉:


    “對不起,笙笙,我下次會注意的。”


    說這話的時候,祁野桃花眼盯著她,似是警告。


    時笙假裝沒看到,勉強冷靜著點了點頭:“沒事。”


    沒事才怪。


    這龜孫迴去之後肯定又得變著法子折騰她。


    時笙欲哭無淚。


    但她也知道,今天這事自從段榆景開了口,之後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段榆景是他們家頭胎,祁家家主祁明德尊重妻子的意願,讓他隨了母姓。


    段榆景大了祁野三歲,自小天資過人,剛成年就接管了家裏公司,如今他在祁家的話語權比之祁明德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祁野這個渣男富二代、混世大魔王,唯一聽的就是段榆景的話。


    時笙按捺住有些微發抖的手,喝了口草莓奶昔。


    穩住,別慌。


    大不了接下來一個星期多做幾頓飯,多伺候祁野幾迴,多忍著惡心看祁野給她表演實景春宮圖……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才怪!


    光是想想時笙都要哭了。


    接下來和段韻寧聊天也有些心神不寧,直到邊上手機震動了兩下。


    時笙打開一看,是祁野給她發的消息——


    人傻錢多:【挺行啊你,能把我哥和我媽都把到手。】


    人傻錢多:【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能耐?】


    時笙手一抖,摁滅手機,假裝剛才什麽都沒看到,然後抬頭往對麵看了一眼。


    祁野坐在不遠處,和她對視上,微微挑眉,露出一抹邪笑。


    看到這個表情,時笙就知道今晚迴去之後他又要作亂了。


    罷了,就當哄小孩玩。


    時笙低下頭,給祁野重新改了個備注。


    ——人傻錢多小學雞。


    完美。


    她麵不改色,繼續和段韻寧交談:


    “當然了,要不我晚點給您畫幅肖像……”


    -


    祁家家宴一般是晚上舉行,因為祁明德通常要在公司待到晚上才能迴來。


    所以中午隻有他們四個在祁家吃飯。


    段韻寧很喜歡時笙,出去和小姐妹打牌的時候,也總愛說自己兒媳婦多漂亮多乖巧。


    炫耀來炫耀去,這些豪門圈子裏的富太太都知道了時笙的名字,見過幾麵之後,關係也愈加好了起來。


    時笙飯後陪著段韻寧和她的小姐妹在線上打牌,時不時輕聲提點兩下,段韻寧壓根就沒輸過。


    幾局過去,對麵那些豪門富太太紛紛抗議:


    “韻寧作弊是不是,每次笙笙在她旁邊,我們都贏不了。”


    “就是啊,我都聽見笙笙的聲音了。”


    “不行,再這麽輸下去,我買化妝品的錢都沒了。”


    “笙笙啊,阿姨知道你在,我跟你說哦,你從祁家宅子下來打車到我這邊來,阿姨給你做大肘子吃……”


    段韻寧笑著打斷她:


    “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不就是想讓笙笙陪你打牌?想得美!”


    時笙抿嘴笑起來,臉頰邊凹出兩個小梨渦,看起來格外可人,聲音清脆:


    “李夫人,下次吧,等我有時間了再來找您玩,今天家宴走不開哦。”


    “欸好好好!”


    段韻寧笑罵:“都想搶我兒媳婦!可去你們的吧!”


    一時間客廳裏笑語不斷。


    過了大約半個鍾頭,段韻寧和小姐妹們道了別,就要上樓睡美容覺了。


    她憐愛地摸了摸時笙的頭發:


    “在外麵好好玩,要是祁野那臭小子欺負你了,過來找我告狀。”


    時笙乖巧點頭:


    “好的哦,段夫人快去吧。”


    段韻寧滿意地笑笑,轉身上樓去了。


    客廳裏安靜下來。


    時笙坐在沙發上,懷裏摟著抱枕,覺得有些無聊。


    沒坐一會她就有些閑不住,跑去外麵花園裏玩去了。


    祁家花園很大,種滿了或名貴或尋常的花卉,角落裏甚至還有棵棗子樹。


    不過現在不是棗子成熟的季節,放眼望去隻能瞧見蔥鬱的綠葉。


    時笙在花圃邊上站著,白皙手指朝玫瑰花瓣探過去。


    就在她即將碰上花瓣的時候,側麵草叢裏忽然傳來一陣細簌的響聲。


    時笙若有所覺地把手收迴來,剛轉過頭去,眼前忽然出現一道黑影,直直朝著她衝了過來!


    時笙嚇了一跳,被撲倒後整個人往後栽去,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嘶——”


    臉上傳來濕熱的觸感,時笙艱難轉過頭一看,發現趴在她身上的……


    竟然是隻藏獒!


    時笙的臉瞬間就白了。


    她驚唿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但藏獒死死壓著她,那雙眼睛一直盯著時笙看,無端叫人膽寒。


    時笙都快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小七,迴來。”


    藏獒叫了一聲,看了看前方,又低頭看了眼時笙,最後戀戀不舍地在她脖頸間蹭了蹭,跳下去屁顛屁顛地走了。


    時笙緩過勁來,連忙從地上爬起。


    她轉身一看,是段榆景。


    那隻皮毛光滑柔順的藏獒乖巧地伏在他腳邊,黑溜溜的眼睛卻還盯著時笙看。


    她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神情驚惶,好半晌才怯生道:


    “大哥……”


    “嗯。”段榆景應了聲。


    他把藏獒趕到花壇邊上,叮囑它不準過來之後,這才走向時笙。


    “受傷了?”段榆景問。


    時笙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肘,那兒有擦傷,一摸就火辣辣的疼。


    她點頭:“是有點,但是還好,不疼。”


    話音落下,段榆景便抬眸看她。


    男人眼眸幽深,可能是因為掌權多年的緣故,這麽看總讓人覺得嚴肅。


    時笙有點害怕,手指蜷了蜷。


    注意到她的反應,段榆景身體微微一僵。


    他氣勢泄下來,移開目光,悶聲道:


    “走吧,帶你去上藥。”


    說完,不等時笙出言拒絕,便抬手握住她被外套包裹的手腕,拉著時笙進了屋。


    這下時笙是想拒絕也不合適了。


    等坐迴沙發,段榆景找出藥膏準備幫她塗的時候,時笙連忙出聲:


    “不用,我自己來。”


    段榆景沒把藥給她,隻說道:“你自己塗不方便。”


    “伸手。”


    時笙再不敢拒絕他,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上藥的時候,客廳裏安靜的可怕。


    時笙小心翼翼地找話題:


    “那隻藏獒,是大哥養的嗎?”


    “是。”


    段榆景垂著眸,看不清眼底神色。


    “之前一直被我養在自己的房子裏,沒想到剛來就會傷了你。”


    “很抱歉。”


    時笙連忙:“沒事沒事。”


    她清了清嗓子,又問:


    “小七……它為什麽撲我啊?挺活潑的。”


    客廳裏安靜了一陣。


    良久,段榆景嗓音低沉:


    “喜歡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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