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走在槐花樹下,中間相隔了差不多一個人的距離。


    太陽高高掛起,景湛的影子正好投射在蘇淺腳下,蘇淺故意慢了一步,毫不猶豫地踩在影子的腦袋上。


    景湛眼睛的餘光看到她的動作,也不惱,反而嘴角彎了彎,閑庭信步地在前麵走著,放任蘇淺在他身後,踩影子玩。


    春風襲來,吹起了他的烏發,也帶走了他積累多日的相思之苦。


    按照景湛的身份,到槐花樹林,是要提前清場的,隻不過為了避開先墨染暗處的眼線,此次迴天齊,景湛是打算低調行事的。


    他與蘇淺隻做尋常夫妻的打扮。


    在槐花樹林裏,遇到了幾撥遊人。


    兩人一路無言,走了小半刻鍾的功夫,已溜達到了槐花林深處。


    景湛停住了腳步,不經意地轉身,蘇淺還垂著頭,毫無防備地撞到景湛緊實的胸膛上。


    “啊!”蘇淺捂著額頭,眼冒金星地抬頭,一臉控訴地望著景湛。


    “我給你揉揉,”景湛心疼地看著蘇淺,剛抬起手。


    蘇淺頓時猛的往後退了一步遠,警惕地瞪著景湛,“我不要!”


    景湛空中的手有些僵硬,心裏不是滋味,麵上倒是不變,柔聲低哄,“阿淺,小心別摔著,往迴走吧。”


    蘇淺撇過了頭,不搭理他,自顧自地揉著額頭,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揉著額頭的手都有些酸了,額頭還是那麽疼,蘇淺癟了癟嘴,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淚珠。


    一時間,蘇淺也有分不清是她有孕後矯情,還是景湛的胸膛太硬!


    不過,她更願意承認是後者。


    想到這個,蘇淺轉頭瞪了一眼景湛。


    景湛有心想上前,但也清楚蘇淺對他現在還很抵觸。


    再轉頭,蘇淺踩到了一塊碎石,身形一歪,眼看要摔倒在地,蘇淺還未驚唿出聲。


    景湛眉心一跳,長手一伸,連忙將她攬入懷中,“阿淺!”


    貼著景湛的胸膛,蘇淺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她耳邊擂鼓。


    景湛將蘇淺的腦袋按在懷中,蘇淺鬼使神差地沒有掙紮,眼睛眨了眨,眼神有些複雜。


    蘇淺動了動唇,正想要道謝,一抬頭卻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人拿著一塊白綾在往一根樹枝上甩。


    等她定睛再看過去時,遠處的白綾已經係好,一個紅衫女子正踩上了一個柱子。


    蘇淺心裏一慌,潛意識拉了拉景湛的手,“景湛,快救人,那有人要自盡!”


    景湛先是看了一眼蘇淺拉著他的手,眼裏帶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喜色,再順著蘇淺的視線看去。


    這時,紅衫女子已將腦袋放進了打好圈的白綾上!


    景湛手心一揚,一片槐樹葉徑直朝著白綾飛去,白綾瞬間斷成兩截,女子跌落到泥地上。


    女子吃了痛,抬起血紅的雙眼,雙目無神地看著那白綾,最後爆發出絕望的痛哭聲。


    附近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很快圍了過去。


    “啊呀,這不是剛嫁進高家的秦家姑娘嘛?”一個牽著七八歲女童的夫人認出了紅衫女子。


    “姑娘,你這年紀輕輕,怎麽會尋死?”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湊上了前。


    “是啊,看著年紀不過十六歲。”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大多是同情或是關心。


    紅衫女子垂著頭,哭得更加傷心。


    景湛摟著蘇淺的腰,落在人群附近時,橫插進來一個中年男子粗獷的聲音。


    “原來你躲到了這裏,王家正在四處找你呢!正巧讓我給碰上了!”


    說著,中年男子掃了一眼身旁的小廝,“義雲,帶她迴高府。”


    聽到男子的話,紅衫女子連連後退,聲音哽咽,“不不不!”


    眾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中年男子。


    帶著女童的夫人,站到了女子身前,“盧老爺,秦姑娘寧願自盡都不迴高府,您何苦把人往絕路上推?”


    被稱作盧老爺的男子哼了一聲,客氣地對著那位夫人拱了拱手。


    “孫夫人,她早失了清白,還敢稱是黃花大閨女,哄騙了高家,既嫁進了高家,她死也是高家的鬼,帶她迴去,有何不可?”


    孫夫人微愣,滿臉的不信,“秦姑娘家與我府上不過一條街,我可沒聽說有這等事!盧老爺莫要汙蔑秦姑娘!”


    “孫夫人您可有所不知,今日宴席上,秦姑娘的姘頭混進了高家要搶親,親口說出了此事,”盧老爺神色間有些忿忿。


    他的話音一落, 眾人一邊倒地開始對紅衫女子指指點點。


    孫夫人臉上也有些錯愕地看向身後的女子。


    紅衫女子無力地搖頭,聲音嘶啞,“我與田吉明明是青梅竹馬,是高家強取豪奪!田郎已死,我亦不會獨活。”


    孫夫人一聽,挺直了腰板,似乎想起來了什麽,“盧老爺,今日你帶不走秦姑娘。”


    聽到這裏,蘇淺拉了拉景湛的袖子,一個起落,景湛摟著蘇淺的腰,掠到了馬車前。


    馬車緩緩開始移動,兩人的麵色卻是有些尷尬。


    在這個天下,女子的清白大過天。


    蘇淺與兩個男子有過親密接觸。


    而景湛現在的行為,談不上完全意義上的強取豪奪,但蘇淺的確是被他強行留在身邊的。


    一陣可怕的沉默後,景湛率先打破了平靜,一字一句道,“阿淺,我不介意。”


    蘇淺後背僵了僵,她知道景湛說的是什麽。


    不過,蘇淺認為,她還是有必要和景湛說清楚現狀。


    蘇淺對上景湛的視線,“景湛,你如今的堅持,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


    “哪怕是腹中的孩子,雖是你的血脈,我當初選擇留下的初衷,並不是因為你。”


    “我愛的人是墨染,”蘇淺說完最後這一句,看著景湛眼裏的光陡然弱了下去,她心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蘇淺心裏暗忖,她怎會心疼他?


    饒是從容如景湛,聽著蘇淺語調平靜地說完這些話,麵上也變了變,他垂著眸子,掩下眸中的痛色。


    過了許久,景湛才艱澀地開口,“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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