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墨染所料,蘇淺的確沒有用晚膳,正坐在美人榻上一動不動,精神有些恍惚。


    墨染看得心疼,大步走了過去,“阿眠,我有對策了!”


    蘇淺嗖的一下從榻上站起,看向墨染,神色激動,“真的?”


    墨染嗯了一聲,扶住她的腰肢,輕聲道,“先用完晚膳,再細細跟你說,可好?”


    提到晚膳,這時蘇淺才感覺到有些餓了。


    知道墨染是擔心她的身體,她點了點頭,“好。”


    在墨染的注視下,蘇淺勉強地吃完碗裏的最後一口,又繞著房間走了兩圈消食。


    “阿染,你快說......”


    她的話音未落,隻見墨染的手快速地在她身上點了幾下,隨後她軟軟地倒在墨染懷裏。


    墨染抱著蘇淺進了內室,給她換了一身厚實的衣飾。


    沒過一會兒,雪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陛下,人到了。”


    “進來吧。”


    墨染走出屏風,看到一位與蘇淺身形相貌一模一樣的女子,孕肚顯懷的大小都相差無幾。


    墨染心裏感歎,他的老師總是會默默為他準備好一切。


    不是父親。


    勝似父親。


    顧耘真的是做到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兩人相似的程度,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蘇淺,連他第一眼也無法辨別出來。


    “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叫霜芙。”


    隨後他又問了霜芙一些問題,她全部對答如流,連語調也極為相似。


    而那無意中的肢體動作,看得墨染心裏暗暗點頭。


    這是一個完美的替身!


    沒錯,這是李代桃僵的權宜之計!


    霜芙需要替蘇淺跟著景湛走小半個月,給墨染爭取從王府裏帶出周遊的時間。


    這個任務倒是並不難。


    蘇淺與景湛關係破裂,又服下絕情丹,對與景湛有關的事情都很模糊。


    行路的過程中,霜芙隻要保持淡漠,態度越淡漠,越無情,景湛越是不會生疑。


    若是路上說一些霜芙答不上來的事情,直接推說想不起來和頭疼,也能遮掩過去。


    以墨染對景湛的揣測,蘇淺“失而複得”,他第一時間隻會疼惜,短時間內應當不會去懷疑。


    趁著夜色伸手不見五指時,蘇淺被墨染抱上了一輛寬敞的馬車。


    遠處的客棧二樓裏的樂池,此時正好轉過身與留山說話,並未留意到宅子門前的動靜。


    “留山,這位顧太傅很厲害吧?”


    留山合著眼點頭,嗯了一聲,他上半夜休息一會兒,樂池年紀小,休息下半夜。


    “他一天能到宅子兩次,真想知道他給王爺的情敵出了什麽主意,”樂池小聲嘀咕著,又轉迴身,重新盯著宅子的動靜。


    沒過一會兒,宅子裏走出來提著燈籠的小廝,將顧耘送上了馬車。


    當然,樂池不知道蘇淺此時正在這輛馬車上,從他眼皮底下離開了陵水城。


    兩日後的清晨。


    景湛剛梳洗完畢,長歸撩起營帳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封信,臉上帶了一絲久違的笑意。


    “王爺,王妃傳來的信!”


    “快給本王!”


    景湛心知,蘇淺是因為周遊才會給他來信,但他還是克製不住內心的激動。


    “長歸,派人隨本王去接她,即刻迴豐京!”


    “是!”


    接蘇淺當然是個大喜事。


    蕭譽,聞笙,溫南風等人齊齊騎馬緊跟在景湛身後。


    這兩日,天齊的軍營氣氛是比較輕鬆的。


    不過,景湛臉上仍是沒什麽笑意。


    景湛按著信上的時間地點,早早地等在了陵水城外的五裏處。


    等到了太陽高高升起,城門也不見打開。


    距離原定的時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但隊伍裏沒有一個人抱怨。


    “咕咕~”


    聞笙揉了揉肚子,尷尬地笑了笑。


    有了第一聲,就有第二聲。


    “咕咕~”


    蕭譽輕咳了一聲。


    溫南風正憋著笑,沒想到他的肚子也發出了一聲,“咕咕~”


    在安靜的隊伍裏,這些聲音顯得格外的清亮。


    景湛抿了抿唇,知道他們幾個沒顧得上吃早膳,就跟過來的。


    就在太陽有些刺眼,聞笙餓得腦袋都有些迷糊時。


    隨著一聲沉重的悶響,是城門開了!


    一行人頓時來了精神,瞪圓了眼睛,屏息凝神地看向城門處。


    墨染一身墨袍,身騎白馬。


    遠遠看去,他的臉色陰沉,眉眼間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鬱色,周身散發出帝王的淩厲氣勢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


    他的身後,跟著一輛寬敞奢華的馬車。


    透過窗簾,隱約能看見一抹倩影。


    景湛的手微微有些發顫,心髒毫無規律地跳著。


    原來這五裏地,竟是這麽長。


    兩千五百八十六秒。


    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撩起,霜芙紅腫的眼睛,涼涼地對上景湛的視線,“攝政王,久等。”


    她的語調客氣又疏離,聲音有些啞意,一聽便讓人心生憐意。


    景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如此,那便啟程吧。”


    車簾放下,馬車裏的霜芙輕不可察地唿出一口氣,搓了搓手心的細汗。


    秋詞和冬曲垂頭坐在她身旁。


    見狀,秋詞拿著一個幹淨白手帕,給霜芙細細地擦手,沒有說話。


    她清楚眼前的女子並不是蘇淺,多言恐會招來禍端,接下來的行程,將是她們兩人輔助霜芙完成任務。


    “景湛,若她再受一丁點委屈,孤定將你千刀萬剮!”墨染厲聲道。


    “你沒有這個機會。”


    車輪再次滾動起來,霜芙撩開車簾,看向墨染的方向,哽咽的聲音裏帶著深切的情意,“阿染,保重!”


    墨染愣了一下,朗聲道,“後會有期!”


    沒有人看見,霜芙不舍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欣喜。


    她是罪臣遺孤。


    墨染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她知道墨染是她的恩人就夠了。


    她是死士。


    這一次的任務,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臨行前,能借著蘇淺的身份,對墨染表達情意,她死而無憾!


    顧耘答應她,若她身死,會告訴墨染,她是來報恩的。


    兩人的對話,聽得聞笙等人頭皮一炸,不自覺地看向景湛頭上。


    景湛喉嚨有些發堵,眸色暗了暗,“啟程。”


    眼看馬車消失在視線裏,墨染的嘴角才輕輕地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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