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墨染的母後,蘇淺便知道她很好相處。


    這一次,她本要準備禮物,卻被墨染直接拒絕了,說的是一家人不講這些虛禮。


    她聽了。


    可一見麵後,她的身旁有了堆成一麵牆的見麵禮,她忍不住瞪了一眼墨染。


    “乖孩子,懷著孩子辛苦了吧,”許太後一臉關切地拉著蘇淺的手,“哎呦,手怎麽有些涼,老墨,快把本宮的暖手爐拿過來。”


    很快,蘇淺的手裏揣上了一個帶著熏香的暖手爐。


    “不辛苦,”蘇淺忍住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們明知,她腹中的孩子並非墨染的骨肉,卻還是對她如此的關懷備至。


    幾人落了座,許太後坐在蘇淺的一側,拍了拍蘇淺的胳膊,“阿眠,你可不知道阿染惦記了你多少年,現在啊,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是啊,臭小子第一次從大宛迴來,說要修一個宮殿,現在這個宮殿可算是住上了人!”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墨染的底都抖了出來。


    墨染的臉很快漲成了豬肝色,“母後,停停,傳膳吧,阿眠該用膳了。”


    “噢噢!快傳膳,別叫阿眠和小羽兒餓著!”


    許太後這話一說,蘇淺的臉也唰的一下紅了,她可算是知道什麽叫兒子肖母了!


    一開始用膳,蘇淺的碗裏就沒空過!


    菜式多樣,大宛和東離的菜一半一半,不過蘇淺驚奇地發現,這大宛的菜做得十分地道,不由看了一眼墨染。


    墨染轉頭與她對視一眼,十分自然地給她夾了一筷子大宛的菜,“阿眠,多吃些。”


    “夠了,夠了,”蘇淺忙道。


    一頓飯吃下來,蘇淺懸著的心慢慢鬆了下來。


    看得出來,墨染一家是把她當成心肝寶貝在寵的。


    用完膳,許太後還想再留蘇淺說說話,墨染卻是不依,隻一句話就說服了她,“阿眠和小羽兒要午休。”


    兩人再迴到章台殿,蘇淺心裏有些複雜,墨染的心思從來都是明晃晃的,似乎她從未關注過?


    墨染虛扶著蘇淺剛坐到榻上,門口有了動靜。


    “陛下,李太醫求見,”富貴走了進來。


    “請進來。”


    宮中的太醫醫術自然比民間更高一籌。


    隻見一個白發老頭在蘇淺手腕上,纏繞了一根絲線,便開始號脈。


    “恭喜陛下!這是龍鳳胎的脈象!”


    墨染瞳孔放大,“啊?”


    難怪,蘇淺的食量越發大了些,原來是揣了兩個崽!


    蘇淺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怎麽從一個女兒變成了龍鳳胎?


    這生產的時候,該有多疼啊!


    這麽一想,她的眉頭微蹙。


    墨染低頭看著蘇淺,猜到她心中所想,“阿眠,別怕,不會有事的。”


    按照蘇淺的想法,這腹中的孩子早就沒了。


    當時的情況,若是不要這孩子,恐怕以後都要不了孩子。


    墨染有他的私心。


    在他苦苦相勸之下,蘇淺才點頭留下。


    既然決定留下,他一定會讓蘇淺母子平安。


    蘇淺輕輕點頭,不自覺地靠在墨染的肩上,不一會兒,就唿吸均勻了。


    瑞雪城。


    景湛是在除夕這一天出門的。


    他的內傷未養好,便一路爬山涉水,加上心結太重,堅持到了瑞雪城,早已是強弩之末。


    剛到瑞雪城那天,他的脈氣若遊絲!


    其實這病倒不嚴重,是風寒。


    但這高熱,卻是一直不退。


    一連高燒了好幾日,才控製住了。


    燒是退了,蕭譽卻是直接封了他的內力。


    等到他的脈象真正平穩下來時,蕭譽才放他出門。


    景湛的目標自然是夜探北冥皇宮。


    蕭譽對夜探宮廷,已經是一迴生二迴熟了,一個個宮殿看過來,一個女子的衣角都沒看到。


    “王爺,難不成王妃真不在這裏?”蕭譽蹲在一個房頂上,低聲道。


    景湛的眉眼間也有一絲疑色,“走,去找薑懷清。”


    不知何時,一身紅衣的薑懷清也掠上了房頂,“找孤做什麽?除夕守歲?”


    “薑懷清,阿淺在哪兒?”景湛沉聲問道。


    隱在暗處的冷晏拍了拍胸口,緩緩吐出一口大氣。


    要知道,在一刻鍾前,薑懷清看了墨染的來信。


    蘇淺已住進墨染的章台殿,封號為良。


    假以時日,以墨染的手段,定能說服蘇淺為後。


    想到這裏,薑懷清感覺他好像也隻能一醉解千愁!


    沒曾想,他遇到了景湛。


    今年的除夕有趣了。


    薑懷清打量了一下景湛,語氣不善,“你們已經和離,你找她做什麽?”


    景湛清楚,蘇淺就算不在北冥皇宮,薑懷清也知道她在哪裏。


    他給北冥發了十多封國書,薑懷清都原封不動給退迴來了。


    這也是他著急親自來北冥的重要原因。


    “阿淺對我有誤會,她現在在哪兒?”景湛的聲音帶了一絲哀求。


    薑懷清哼了一聲,“你跟我說,她心口被捅了大窟窿是誤會?”


    “預謀她的心頭血救你師姐是誤會?”


    “還是你喝去子湯,卻讓你師姐有孕是誤會?”


    說起當日的情景,薑懷清氣得想出拳暴揍一頓麵前的人。


    不過,單打獨鬥,他顯然不是景湛的對手。


    他隻有輕功無敵。


    “師姐有孕與我無關,其他的我自會跟她當麵解釋。”


    “阿淺到底在哪兒?”景湛的眉心皺得厲害。


    他心裏也在琢磨,這裏是薑懷清的地盤,強龍難壓地頭蛇。


    論單打獨鬥,他有絕對的把握。


    可論團戰,隻有一絲逃生的希望。


    但他賭的是,薑懷清不會對他動手。


    薑懷清睨了景湛一眼,“她服的絕情丹,哪還記得你,更別提聽你的解釋。”


    一聽絕情丹,景湛的臉色變了變,喉嚨動了動,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他閉了閉眼,聽得出來,薑懷清不會輕易告知蘇淺的下落,但他絕對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我知道她忘了我,我隻想讓她知道,這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樣,”景湛的聲音有些低。


    這當然很難說服薑懷清。


    隻見薑懷清自顧自地舉起酒壺,喝了一口,“阿淺現在過得很好。”


    景湛的心念急轉,如果蘇淺真在北冥,薑懷清一定不會孤身一人在此飲酒!


    更不會說出這樣一句聽著有一絲不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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