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縹緲之前不打開這本日記是對的,之前打開了也不一定能看懂。


    裏麵沒有一個地方提到她的名字,提前打開這本日記,她可能會因為裏麵的內容無聊,看幾眼之後就不會再打開,也猜不到“她”的過去存在於這樣的一本日記裏。


    2014年9月3日 天氣:晴


    也許是太久沒見,我總是會不自覺的注意她,她變了,又沒變。


    她不怎麽在班上說話,對一切毫不在意。


    幼兒園的時候就是這樣,她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2014年10月12日 天氣:晴


    她變了,她開始主動和別人交談,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別人的目光,讓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難過。


    我的印象裏,她應該是獨於世間的一朵梅花,而不是附和別人的跟班。


    她會為了別人不會做卷子,而幫助別人作弊,最後自己被抓。


    她會幫別人帶飯,接水,別人說什麽她就做什麽,看起來卑微到了極點。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看到這裏,仇縹緲唿吸急促起來,這哪是什麽日記,這明明是她黑曆史記錄。


    她將日記本丟了出去。


    仇縹緲腦海裏浮現過去的一幕幕,這些記憶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但記憶裏麵卻沒有一個餘安。


    她又將日記本撿了迴來,那些記憶雖然過去太久了,但是她不應該懼怕麵對發生過的事情。


    仇縹緲很久之前,也曾經嚐試改變自己,想通過這種方式獲得一個朋友,但她失敗了,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


    這段時光她從不願意提起,畢竟沒人願意自己過去心甘情願的當了一個傻子。


    她將日記本翻了最後一頁,數了數,餘安的日記隻剩十篇了。


    這十篇中有記錄他生活的,也有記錄他學習的,提到她的內容開始變得很少。


    這樣也好,免得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看破防了。


    最後一篇日記。


    2015年3月3日 天氣:雨


    今日,我照例去收數學作業,她還在補其他科目的作業,麵對其他課代表,她俏皮的笑著,語氣撒嬌:“哎呀,再等等嘛,就一小會兒。”


    等到我過去的時候,她的笑臉驟然冷掉,我忍住內心的酸楚,對她就像對其他的同學一樣:“數學作業。”


    她甚至沒開口,把作業拿出來後就不再看我了。


    我收了作業,離她的座位越來越遠。


    我恍然意識到,她為何對我的態度會變成這樣。現在的她對陌生人都會微笑,對我隻有冷漠。


    因為她記得以前的事情。


    遺忘過去或許是一件好事,但我們都沒有忘記過去。因為記得過去,所以她無法把我當做哪怕是陌生人來看待。


    這一點,我和她一樣。


    因為我記得,所以我沒有辦法把她當成普通同學,和她說話都成了一種奢望。


    在這一刻,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不再相交了。


    我曾經也小聲叫過她的名字,就像夜空裏最璀璨的星,也隻會在某一瞬間屬於一雙眼睛。


    每一顆星,都會在合適的時候擁有一個名字。


    在我心裏,她這顆星,在過去的過去,也擁有一個獨屬於我的名字:緲。


    但這個名字已經消散在那段我逃避掉的歲月裏。


    猙獰的鬼臉和滿手是血的她,她朝我走來,我卻選擇了逃跑和逃避。


    曾經的我害怕她,是因為覺得她是怪物;現在的我害怕她,是因為她的存在,時時刻刻在提醒我的懦弱。


    日記再也沒有下一篇,餘下的空白變成了,餘安躺在病床上無望的人生。


    仇縹緲合上日記本,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被塗掉的字原來是緲,除了餘安,恐怕也沒有別人敢這樣叫她了。


    仇縹緲苦笑,吐出一個縹緲的“緲”,眼皮顫抖著覆蓋住痛苦的世界。


    現在可以確定她確實認識餘安,但為什麽會忘記他,又是新的問題。


    仇縹緲之前給嵇次允用過噬憶蟲,是將他整段記憶之間提取出來。


    其實,刪除一個人的記憶有兩種方式,用靈力或者噬憶蟲,但是靈力刪除之後,被刪除的記憶遲早會恢複,除非使用噬憶蟲,可保證被刪除的記憶不再恢複。


    噬憶蟲會根據靈力變化鎖定記憶,提取記憶難度太大,能熟練操控的隻有尉遲瑾禾。


    仇縹緲操控不算熟練,隻能提取整段記憶。


    如果這世上有能把餘安從記憶裏單獨提取出來的存在,那麽這個存在隻能是尉遲瑾禾。


    仇縹緲抿唇,想從噬憶蟲方麵下手,看是否能找到丟失的記憶。


    噬憶蟲提取記憶之後,會將它放入玻璃瓶中進行保存,然後交給無妄之地的林婆。


    仇縹緲不知道原因,她之前替尉遲瑾禾做事從不問緣由。尉遲瑾禾說什麽,讓她怎麽做,她便會去做。


    所以噬憶蟲的去向應該是保存在了某個地方,因為按照噬憶蟲的原理,噬憶蟲消失記憶應該會歸還迴來。


    她的記憶還沒有恢複,也印證了噬憶蟲還存在的事實。


    仇縹緲在無妄之地的任務又多了一項——守株待兔,等林婆出現。


    無妄之地是建立在亡靈之上的一方小世界,當幼小的仇縹緲跟著尉遲瑾禾,靚在無妄之地飄蕩的亡靈時,迅速躲在了她的身後。


    一向不可一世的尉遲瑾禾低下了頭顱,用沉默和謙卑表示對飄過的亡靈的尊敬,當時仇縹緲在一片沉默裏,也選擇低下頭。


    尉遲瑾禾等她們從身邊飄走之後,才緩緩抬起頭,對仇縹緲說:“他們是無妄之地的前輩。”


    林婆就是其中之一,來去無影無蹤,更像是她主動找上仇縹緲,才選擇出現在她的麵前。


    能不能找到林婆,她心裏也沒有底氣。


    換個思路,除了她還有誰可以見到林婆,在久遠的記憶碎片裏找到了一個人。


    渡使的預備役蘇敏。


    仇縹緲作為無妄之地唯一的渡使——在不久之後就會被取代。


    尉遲瑾禾給了她唯一的地位,重點不在地位,而在於唯一。


    之前裝作不在意,是因為沒有在意這件事的必要性。但現在有了不得不的理由,仇縹緲也想知道尉遲瑾禾究竟在做什麽。


    總的來說,蘇敏手上應該也有噬憶蟲,一旦她使用噬憶蟲,一定會將使用過的噬憶蟲帶迴無妄之地。


    仇縹緲敲定好接下來的目標,蘇敏。


    因為之前兩人鬧得不愉快,所以她沒打算直接出現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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