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仇縹緲都留在嵇次允家,她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


    又不能下樓,再不透透風她就發黴了。


    想到下樓,仇縹緲還記得嵇次允家的那條叫小小的大狗,一見她就朝她叫。嵇次允察覺到仇縹緲在無數個見到小小的瞬間都想跳到他的背上後,就將小小帶到了後麵的小房子裏麵去了。


    不過,不用做飯就有人將飯端在麵前的感覺真的很好。


    嵇次允上來收拾她吃過的碗筷,她趁機喊住他:“這幾日多有叨擾,我感覺我挺好的,恢複的差不多了,那我迴去了?”


    嵇次允嗯了一聲,要出房門的時候,說道:“等我會。”


    嵇次允抱著一堆衣服剛進門,便看見女孩從床上跳到他麵前,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次允大哥的收留救命之恩,來日定做牛做馬來報答大哥。”


    她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紅鈔票,這是她三伯伯給她的,其它的壓歲錢她都上交給老媽了。


    這還是她在嵇次允洗她的棉襖之前,從兜裏摳出來的。


    沒有舍不得,她伸手,掌心中是她現在手中僅剩的錢,遞到他的麵前:“就當報答大哥了,不能不收,救命之恩,豈是區區錢財可以勾銷的。”


    生怕他不接,她又補充道,“我的命,絕對比這個貴。”


    嵇次允垂眸,目光長久停留在她的指尖,伸手,將錢接過了過來:“既然我們認識,看見你在危險之中,自然不會視若無睹。”


    他將手上的衣服放在床上,“你衣服幹了,早點迴去,免得家人擔心。”


    “當然。”


    剛開始她都沒有不適應,可是後來越待在這裏越心慌,現在已經是巴不得馬上走的地步了。


    木錦裝成她的樣子,已經和家人迴了城裏。


    這幾日天氣略有好轉,已經不下雪了。


    仇縹緲離開了嵇次允的家,這幾天尷尬的她真的不想再來了。


    嵇次允站在二樓客廳的窗台旁,目送著仇縹緲離去的背影,感概原來那不是夢。


    樹枝折斷,積雪滑落,耳邊震耳的轟隆聲。


    所有光線似乎都被吞噬,視線所處是徹底的漆黑,宛如世界末日,昨晚的一切是那般駭人。早晨的光芒又讓他驚覺那是夢。直到仇縹緲的出現,打破了名為夢的保護層。


    仇縹緲,你究竟是什麽來曆?


    因敲門聲而震退的鬼影,奶奶沒有問題的檢查結果,於是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不知那一百元,以及她那次救他和奶奶,和這次救命之恩能否相互抵消。


    如果可以,他希望兩人以後不要再有任何牽扯。


    他不想卷入是非紛擾,隻想安穩一生。


    仇縹緲不知他心中所想,卻也本能的不想再和他接觸。


    不知為何,每次遇到他,腦海中層層理智和道德組成的枷鎖便會鬆了又鬆,她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破壞的惡念了,她不想傷人。


    她從路邊往下麵一跳,空中法陣流轉速度越來越快,吞沒了她的身軀。


    木錦一臉絕望的坐在仇縹緲父母的麵前,彼時,華女士作為本次家庭會議的召開者,態度非常認真,空氣中都彌漫著嚴肅的氣息。


    “一個女孩子,在別人家裏留宿,丟不丟臉。”


    木錦想著這事也不是我幹的啊,然後順從的低頭:“我懺悔,我發誓再也不這樣了,以後一定洗心革麵,做個好人。”


    華女士不愧是多次組織家庭會議的人,即使嘴角微微勾起,也能把話題重新升華,讓氣氛變的更加嚴肅。


    木錦縮著脖子,跟個鵪鶉一樣。


    “你自己是沒家嗎?非要在別人家裏睡,人家老人家家裏還有一個孫子,你在別人家裏睡別人心裏怎麽想,覺得你不自愛,知不知道什麽叫禮義廉恥。”


    木錦狠狠點頭,就是就是。


    “無論什麽理由都不能留在別人家裏,這是最基本的,我從小怎麽教你的。”


    說的太對了,就是阿飄你能不能把位置挪一挪,這些是說你的,不是說我的,別在旁邊看戲。


    木錦往旁邊一瞥,仇縹緲聳了聳肩。


    經過數小時思想的洗禮,木錦無力的迴到了臥室。


    將頭上的發夾取了下來,身體一下變的輕盈了起來。


    發夾在手中變形成釵子的模樣。


    仇縹緲坐在床上,結束隱身。


    木錦很無語:“你去哪兒了啊?怎麽你一迴老家就失蹤。”


    仇縹緲將手搭在腿上,手指不停的敲擊著:“去抓了隻妄,一不小心就把它弄得灰飛煙滅了,一不小心受了點傷,差點就原地掩埋了。”


    木錦左看看右看看:“你傷哪了,現在傷好了嗎?”


    “那沒好我能出現在你麵前嗎?我應該出現我的墳裏。”


    “絕對傷的很重,人都迴不來了,你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傷啊。”木錦想起了什麽,又閉上了嘴,重新說道,“你也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仇縹緲連忙叫停,剛在客廳聽老媽念叨了半天,現在她不想聽木錦嘮叨。


    視線掃過木錦掌心的光澤暗淡的釵子:“過幾日就去找能源。”


    木錦敷衍的點了點頭,吃下了她畫的又一個餅。


    “放心,這次不會食言,也不會被別的事務耽擱。你是靈體,若是被厲鬼發現。那就不好了,海芋釵可以屏蔽你的氣息,這才是它最主要的作用。老是因為我……”


    仇縹緲垂下頭,很是自責。


    她很利用別人的心理活動,總是會適當的示弱,嘴裏說著將尉遲瑾禾當做反麵教材,實則把她的做派學了個七成像。


    木錦默默的歎氣,不走心的哄道:“好啦好啦,沒事啦。”


    仇縹緲每天在家寫作業,到了六七點跟老爸老媽說好了,就下了樓。


    這幾天晚上她天天出去夜跑。


    每天都能碰到俞沁挽。


    偶爾見她跑不動了,還會原地跑步等她跟上來。


    雖然看得出俞沁挽不是愛笑的類型,但對她態度很溫柔,偶爾會帶著笑意的鼓勵。


    “你今天似乎狀態不太好,有幾次還同手同腳,是發生了什麽嗎?”


    依舊是小區門口停止,不像以往在這裏兩人道別,今天俞沁挽叫住了她。


    仇縹緲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嘴唇,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她搖頭,強擠出一個笑容:“俞姐姐,我沒事。”


    我很堅強。


    俞沁挽向前走了一步,右手握住她的手,左手拍了拍她的肩,她在安慰她:“如果你覺得我可以信任的話,跟我說說好嗎?”


    仇縹緲反握住她的手,眼淚一滴一滴的下落:“不是我覺得姐姐不可以信任,是這種事情真的很丟臉。”


    她抽泣,“我也……也不敢跟…父母說,我在學校也…也沒有什麽,嗝,什麽朋友,嗚嗚嗚嗚。”


    她很自然的往前走了一步,靠在俞沁挽的肩上,淚水將她的運動外套打濕了一片。俞沁挽沒有怪她,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沒事的。”


    仇縹緲繼續哭。


    被淚水的潤濕的眼眶中,精明的眼珠子快速轉著,接下來究竟說些什麽話,才能得到她的信任。


    似乎對女孩子有特殊的關愛,目光中時刻盛著柔和,悲憫。


    看上去很自律。


    自律的人做事情一般都有自己的規劃。


    俞沁挽整個人的所有已知信息在仇縹緲的腦海中飛快的被剖析。


    她抬頭,透過淚水看向俞沁挽:“姐姐,我,”仇縹緲恰到好處的咬住嘴唇,似乎接下來的話是多麽難以啟齒,“我為了他成績一落千丈,他卻不要我了,為什麽啊,不是他先說的愛我嗎?為什麽先拋棄我的人也是他。”


    仇縹緲哭的太過悲傷,哭相已經算不上好看,散發沾在眼淚裏,貼在臉上。


    俞沁挽眼中劃過一絲刺痛,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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